朱成玉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天海人,他家本在帝都,后来直隶战乱,家人失散,当时十岁的他跟着逃难人流,来到了天海。
几经辗转,他来到天源戏院做小厮,朱成玉长相俊美,天源老板看到他后不由大为可惜,完全是个青衣花旦大角儿的料,可惜年龄大了,晚了。
在那里,他认识了和自己同龄的袁天宝和大他两岁的笑湖戈,和袁天宝一样,一见着笑湖戈,朱成玉就铁了心拜笑湖戈为大哥,发誓一辈子追随笑大哥。
他和笑湖戈生日相仿,用现在的说法是金牛座的孩子,与笑湖戈的有很多相似,长相清秀而有极强的对抗性,性格坚韧,智商高,连喜赌博也同出一辙。
朱成玉伶俐剔透,无往不利。论“天纵智能”,应与大律师秦联奎、名医师庞京周不相上下。
秦联奎是有名的通天眼,能掐会算出过去未来,颇为灵验。曾经有一位富商慕名拜访,请他指教,秦大律师看他一眼,便说“你太太带着孩子,自远道来寻你了,现在就在外面。”富商闻言大为骇异,可是出去一看,果然不差,从此乃将秦大律师敬如神明。
朱成玉后来的名气能与秦律师不相上下,由此可见他的能耐。
笑湖戈创业之初,把情报等重要工作交给他去办,可谓识人加会用人,笑湖戈集团能在黄浦滩迅速崛起,朱成玉居功甚伟。
朱成玉嗜赌,大有早年小虎哥之风。当时黄浦滩上赫赫有名的严老九严九龄,在英领地西区开了家赌场,赌法以“摇摊”为主。
所谓摇摊,便是掷骰子,一口摇缸,盛了三枚骰子,庄家代表赌场,和赌客们处于敌对立场,血肉相搏。
朱成玉喜欢这种赌法的简单明了、直截了当,因此常为座上客。
这一天,他连战连北,输得不少,渐渐地变得急躁起来,最后一局,他罄其所有,约摸是一百元,他单押三点,将赌注放在出门,意思是只向庄家搦战,来一次孤注一掷,龙争虎斗。
由于赌注下得太大了,朱成玉的路子走得又野又险,当时的赌场上,气氛非常之紧张。
庄家抱定摇缸,连摇几下,当众公然揭开缸盖,赌客们伸长脖子凑过去看,却齐齐地发出一声叹息,三颗骰子,两颗四点,一颗二点,这是“二”,恰好落在白虎,庄家统吃,朱成玉完了。
赌“摇缸”的规矩,一局揭晓,必定要等赢的吃,输的赔,台面上的赌资统统结算清楚,收支两讫。然后再将摇缸盖上,连摇几下,等缸里的骰子点色全部换过,于是庄家再请赌客下注,猜赌缸里的骰子点数。
哪里想到,就在朱成玉最后赌本行将被吃的当儿,代表赌场的庄家,一时手忙脚乱,粗心大意,不等赌账清算完毕,自家先把摇缸盖上,连摇几下,放在一旁。
朱成玉正在懊恼沮丧,懊恼万分。无意之间被他发现了这一幕,随即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将眉头阴霾一扫而空,换上一副笑脸,喜孜孜地向庄家说“该你阴赔我了吧?”
“该我赔你?”庄家不由一怔,随即便打个哈哈说“点子还摆在缸里,你押的是三,我摇出来的是二。”
朱成玉瞟一眼那只又摇过了的摇缸,一耸肩膀,轻飘飘地说“不要瞎讲,摇出来的明明是只三。”
庄家也去看看那只摇缸,一看之下,他脸色大变,发现了自己的差错,这下糟了。方才分明摇出来了“二”点,如今自己竟然将赢钱的证据湮没,重摇了这一次,他怎敢保险缸里的点数仍然是“二”,而不是“三”呢。
这局摇出“二”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揭晓的,庄家自知大错已经铸成,为了幸免于万一,他眼睛扫着四周的赌客,急急地问“各位刚才都看到了的啊,我摇出来的是二。”
“是三!”朱成玉抢在前面,斩钉截铁地说。
四周的赌客闷声不响,噤若寒蝉。
有人存心想看赌场的好看,有人摸不清朱成玉的来路,这小伙子莫非吃了老虎心、豹子胆,敢来啃严老九的边?以区区一名赌客,与堂堂一家赌场为敌,抓到毛病,便要硬吃,这个角色未免太狠了些。
局面僵住了,于是严老九亲自出马,他先吩咐庄家照赔,然后和颜悦色,三言两语,用上江湖切口,盘明白朱成玉是同孚里李公馆门下,悟字辈尚未出道、名气倒蛮响亮的笑湖戈的小弟。
他当场抹下脸来,声声冷笑地说“了不起,了不起,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我这家赌档,只好照你的牌头打烊了!”言罢,他回过头去厉声一喝“给我把大门关上,我们立刻收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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