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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舅舅包长青
    宁声涛曾经一度喜好看书到忘记了其他一切,甚至失去了孩子的天性——玩耍的乐趣。
    宁原基夫妇无数次的苦口婆心,无数次尝试各种办法,摆各种道理,就是无法改变小涛不爱玩耍只爱看书的“毛病”。宁原基害怕孩子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书呆子”,害怕孩子将自己的父亲和姨妈家的大表哥陈哲维那种书呆子气发挥到更高层次,失去其他能力和思维。
    在求助了哥哥包长青之后,包桂兰得到了哥哥的保证。说是利用春节过节团年的这个几天时间里,他就有办法纠正小涛的“坏毛病”。
    将信将疑的包桂兰和半信半疑的宁原基抱着试试的态度接受哥哥包长青对小涛的改造。
    春节过后,舅舅家的三个表哥、两个表姐都各自离开包长青家,去了各自工作的城市和回了各自的家。小涛虽然没有住在舅舅家,因为两家距离非常近,所以晚上都是回家住。白天才在舅舅家去和表姐表哥表侄女们一起玩耍。每天晚上回家,小涛还是继续得空就看书的习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初四开始,舅舅家的那些个表姐表哥表姐夫表嫂表侄女都渐渐的离开了舅舅家。宁声涛一家也不用再每天都去舅舅家了。
    大年初五,宁声涛居然主动的到外面玩耍去了,这让宁原基和包桂兰非常意外,同时也非常惊喜。
    到底舅舅用了什么办法解决了小涛分分钟对书的依恋从而学会劳逸结合的呢?宁原基想不到,包桂兰也想不到。
    包桂兰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县城的私塾先生。当国民大革命如火如荼的席卷大地时候,给积贫积弱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华大地带来了巨大而深刻的冲击,眼见着几千年来一直引领文明发展的民族即将凤凰涅槃,重振雄风。私塾先生包恩第坐不住了,在家乡被誉为如果早生几年一定能考上举人,甚至能到金殿面试,成为天子门生的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毅然决定去报考西南最有名的大学,学习法律,用法律服务于民族国家,服务于人民百姓。
    这个包桂兰深深痛恨着的优秀法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行为对后人产生了多大的伤害,以至于后人在长达一个甲子的时代里都几乎不承认他在家族中的地位。直到21世纪10年代后期,后人们才开始从各地赶去他的孤坟祭拜。60多年的风风雨雨,60多年的苦苦等待。看着壮大的后人们,这名当初没有选择拥抱革命,走上民主之路而去选择为法律和法治精神献出自己的人生的老人总算泉下有知,知道后人们终于原谅了他,接受了他所存在的现实,接受了他在时代的选择上没能找准方向的错误。
    包恩第是名牌大学法律专业的高材生,被老师们认为将是未来法律界最出色的人物之一。曾经缺乏法治精神的民族本是多么需要这样的人才,本来在传统知识的学习中就受到法家思想影响并接受法家思想治国理念的他错就错在没有考虑到时代的决定因素。
    中国古代,由乱而治,法家思想常常都成为一种选择。包恩第熟读史书,对《韩非子》和》《商君书》等传统法家代表作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对管仲、吴起、商鞅、李斯、韩非子、王安石、张居正、严复、梁启超等法家人物的思想和实践都有过比较深入的研究和分析。选择法家思想来报国护民,服务政权,其实算不上是一种错误。只是可惜,由于基础的偏差,上梁想正也正不了。服务于一个没有民众基础的政权,绝对算不上是服务于民众。
    包恩第有六个兄弟姊妹,他是老大。包恩第有五个子女,一子四女。大女儿就是宁声涛的大姨,新中国的举行开国大典的时候,大姨还是重庆大学三年级的学生,停了一段时间的课,后来还是终于完成了学业,在一个革命老区的山区小县城里做了50多年的集体单位的职工。宁声涛的母亲是包恩第的最小的女儿,当母亲刚刚开始可以比较完整的跟着大人念唐诗、读三字经的时候,也就是大西南解放前,外公包恩第离开了自己的家人,结束了他毕生奋斗的错误的事业。
    外公包恩第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宁声涛的唯一的舅舅包长青。
    舅舅包长青个子不高,但学问不低。在大姐考上西南地区仅有的两所最著名的名牌大学重庆大学之后,包长青居然放弃了报考大学。按照包长青在宁声涛读中学的时候给宁声涛说的,他之所以放弃报考大学,主要是三个原因。
    舅舅说:“我没有你姨妈那种大学文凭,也没有你舅妈那种大学文凭。我是个老油条。”
    宁声涛问:“为什么舅舅您不考大学呢?妈妈说你读书的时候也很厉害,比姨妈更厉害啊,背东西都比姨妈快,脑筋也灵活。”
    “你妈妈?你妈妈怎么知道,我读书的时候你妈妈还没出世呢,就算出世了,也都还是一个走路都要人牵着的小孩子。他怎么知道我读书的时候比姨妈还厉害,你相信你妈妈说的话吗?呵呵”
    “我当然相信啦,妈妈会骗小孩子吗?妈妈说过,她是比你们小二十来岁,你和姨妈只相差两岁,姨妈可以考大学,那个时候新中国诞生了,姨妈是大三的学生,你应该是大一的学生才对。可是你不是大学生,你没读大学,那不是你考不上,是有其他原因的。”
    “你妈妈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妈妈没说,妈妈说她不知道,她都是听外婆说出来的。外婆来是说,如果外公不是有一条家规,你可以去北京上海读大学的。好像是因为外公不让你离家的原因吧?”
    “嗯——”舅舅长长的吁气,“三个原因,我没有读大学。”
    “嗯。一个是外公不让你离开家乡,说是‘父母在不远游’,你是唯一的儿子,外公不让你去省外。”
    “这个算一个原因吧。还有两个原因是,整个西南地区当时就只有两所好大学名牌的大学。一所是四川大学,一所是重庆大学。你外公读了四川大学,你姨妈读了重庆大学,我没的挑啦。报考川大,就是你外公的校友,报考重大,就是你姨妈的校友,我不愿意走在后面。”
    “哦,要是西南地区还有一所名牌大学就好了,说不定你们就可以包圆了。”
    “我曾经想去报考复旦大学、也想过北京大学,可是外公不让我去。有一次我偷偷去了北京,在北京大学的校园里转了一天。”
    “你偷偷去的?”
    “我旷学去的,和县城里做生意的人一起去的。那个时候,你外公在重庆当法官,你姨妈就在重庆大学读书。我和你外婆、你妈妈都还在县城里,家里面没有男人,我就是男人。外公希望我能在家照顾外婆和你妈妈还有周围很多的亲戚。我算长子长孙,我是外公不在的时候的一家之主嘛。”
    “哦。外公不让你去北京上海广州,就是因为家里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承担起他不在家的责任,可他应该会支持去读重庆大学吧。毕竟他在重庆,姨妈也在重庆。”
    “我们谈过。包法官希望等他退休回到县城的时候我再去报考重庆大学。”
    “为什么要退休,不是那个时候外公才四十多岁吗?”
    “你学过历史的,我知道你的历史成绩还很好,是吧。”
    “还可以,我喜欢历史。尤其喜欢世界史和古代史。”
    “外公也感觉到了世界即将发生重大变化,他希望自己能够早点退休,他不愿意离开家乡,对于一个对家乡有着浓厚的感情的人来说,他是绝对不会去台湾的。”
    “哦。当然,外公肯定也对那个**无能的政权彻底失望了吧。”
    “嗯。因为曾经在cd和重庆做了十多年的法官和律师,肯定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外公忧心忡忡的,在40年代末的时候,外公经常写信回来,几乎每个月都有两封信,一封给外婆,一封给二叔,也就是你二叔公。二叔公当时在县城里教书,算是外公几个兄弟姊妹中除了外公之外读书最多的人。你二叔公就说过,你外公非常焦虑,甚至几天几夜吃不下睡不着。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选错了道路。”
    “哦。外公没有找机会向新政府投诚吗?我看书上说,有些国民党高官都投降了,起义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有投诚起义的资格?”
    “哦。要是外公早一些觉悟就好了。”
    “哦?”舅舅盯着宁声涛看,发觉这个侄儿不简单,看到了问题的节骨眼儿上,那是个时机的问题。
    “我之所以没报考大学除了前面两个原因之外,第三个原因就是,时局的变化,当时的我也很迷惑,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舅舅又点燃一支香烟说。
    “我想,外公读了名牌大学,结果选错了道路,一定也会影响你的选择。”舅舅再次盯着这个13岁读初中二年级的侄子看。
    “你很像你外公。我看这几年来,经过我的观察,我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姐的四个儿子,加上你,你们这一代是十个孩子,你最像你外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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