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处,邵颜茹带着一个丫环盈盈的走了进来,一条浅荷色的八片长裙,腰间挂着梅花形的丝绦,纤腰一束,往上看,浅紫色的轻罗纱衣,淡粉色的半臂,配上她周身清雅的气质,只一眼便让人觉得眼前的女子清雅出尘,一张娇美的脸更是把这份出色亮彩。
进门之后,也没有东张西望,只是恭敬的向着坐在当中的瑞安大长公主行礼:“参见大长公主。”
“起吧!”大长公主平和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
“大长公主,不知道我五妹妹在哪里?祖母和母亲听说玉慧庵出了事,急的不行,祖母一时间还犯了旧病,母亲忙着照料她,让我来看看五妹妹,若是在这里住不下去,就先回府去,等这里的事了,再回来住着?”
邵颜茹抬起头,脸上尽是关切的柔婉笑意。
瑞安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邵颜茹的脸上,这二年多来,邵颜茹其实也很少现于人前,只说要安心学画,而今看来,这位邵府的大小姐果然不同寻常,这个时候说这番话合情合理。
“灼灼昨天晚上受了惊吓,这会也起不了身。”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愁容。
“五妹受惊病倒了?”邵颜茹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带上了几分愁绪,一举一动,看起来极是真心,很让人产生好感。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在不远处的地方,她一个小孩子家的,孤身一个人在这里,又岂会不害怕。”瑞安大长公主说到这里神气一冷,“你祖母现在又病了?这节骨眼上也是吓病了的?”
邵宛如就在事发当场不远的地方,兴国公府太夫人可是远着呢,瑞安大长公主这话里明显含着几分嘲讽。
“祖母是老毛病了,一入秋这身体就时不时的有些不太好,时常会卧病,这几日又是如此,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祖母早就过来看看五妹妹了,五妹妹这几年一直在玉慧庵,她老人家每每提起来都会落泪。”
邵颜茹柔声道,仿佛没听出大长公主话里的嘲讽,依旧真心实意的对待大长公主说的话,也诚心诚意的解释。
竹帘后,邵宛如樱唇处一片笑意淡冷。
这个邵颜茹果然是不好对付的,就凭她说的这几句话,无一不让人觉得她是真心的想和自己交好,既便长辈方面有此欠缺,她也努力在弥补,既便弥补不了也怪不了她,谁让那些人都是她的长辈呢!
果然是七窍玲珑心,也怪不得外面她的名声那么好,而在楚琉昕那里,她也是一个极好的人,极重姐妹情义!
姐妹情义吗?这一世自己的处境不同,身世被翻了出来,所以才会跟自己讲什么姐妹情义,上一世的时候,她又何尝和自己讲一点姐妹情义。
果然,这份姐妹情义是有条件的,而且还是有条件的做给别人看的。
邵颜茹的这话说的极得体,不但解释了太夫人的身体,又表明了太夫人对邵宛如的看重,虽然大长公主不太相信,但至少不会真的让邵颜茹难堪,她虽然和太夫人,兴国公夫人不对付,但对上邵颜茹这个晚辈还是不会太过的。
“茹儿现在身体不适,不便见,邵大小姐还是先请回去吧!”虽然不会太过,瑞安大长公主也不是很喜邵颜茹,当下挥了挥手道。
“是,这些是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祖母让我带上山给五妹妹的,烦请大长公主一会交给五妹妹!”邵颜茹柔声道,指了指丫环带来的礼物。
大长公主点点头,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邵颜茹让丫环把手中的礼放在门口之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看到两个丫环站在边上侍候,点头叫过其中的玉洁,问清楚是邵宛如的丫环,又关切的在院子里问了一些日常饮食上的细节,以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详由。
玉洁之前已经被刑部的推事问过,这时候邵颜茹再问,也就一五一十的再说了一遍。
邵颜茹又表示让她好好侍候邵宛如,如有什么事到兴国公府来禀报,之后便带着丫环离开。
待出了这个院子,回过身看了一眼,才果断的转身离开。
她去的是普善师太的禅房,算起来她也算是普善师太的弟子,既然到了玉慧庵与情与理都应当去看看普善大师。
和普善大师在禅房里说了一个时辰左右,邵颜茹才离开。
玉慧庵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比往日出了一倍左右,大多数都是刑部的,邵颜茹站定在门口,没有马上上马车,回头细眯起,眼看了看一众来往匆忙的刑部人员,帕子落下在唇角微微的按了按,掩去唇角的一丝嘲讽。
而后上了兴国公府的马车,一路往兴国公府而来。
马车停稳,她下了马车正看到自家大哥匆匆的往外走,看到她从马车里出来,脚下一停,等着她过去。
“大哥要去哪里?”邵颜茹走过来问道。
“文溪驰邀请我过去有茶会。”兴国公府的大公子邵华安摆了摆自己手中的扇子,一副清雅模样。
兄妹两个长相都很出色,邵华安也是一副温雅如玉的样子,他的才名也不错,但之前错过了上一轮的春闱,这一轮倒是想下场试试的。
上一轮的探花是齐天宇,状元则是文溪驰!
文溪驰先是在翰林院任职,短短二年多时间,又入了刑部,可谓是前途无限,同期和他一起入官场的,这会最多也就在翰林院里爬格子,没有一个象他这样正式的入主到六部的。
六部向来是整个朝廷的框架。
邵华安和文溪驰也算是自小长大的交情,也没有因为文溪驰高升而生份了。
玉慧庵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为刑部属官的文溪驰不去调查,反而还有心情开茶会,实在是一件让人觉得诧异的事情。
“就只有大哥吗?”
“怎么会只有我,好多京城的才俊都去的,这事其实也是早就备妥贴子的,今天原本是要取消的,文溪驰说不必,他上午的时候没差使,下午的时候才轮到他,让我们上午的时候过去聚一聚。”
邵华安解释道,而后看了看邵颜茹的身后,皱了皱眉头道,“五妹妹不下山?不是说出了这档子事吗?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山上也不合适!”
“大哥希望她下山吗?”邵颜茹微微一笑,忽然意有所指的道。
邵华安的手一摊,“这种事,我说了能算吗?”
邵颜茹脸上笑意加深起来,意有所指的道,“这事我们说了都不算,但总是我们府里的事情,若他们想插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妹妹知道就是,这事就由妹妹处置吧,我先去会友去了!”邵华安道,说完大步往外行去。
有些事,兄妹两个心知肚明。
看着自家大哥离开,邵颜茹微微一笑,举步往里走,她还得去太夫人那边加把劲,外祖母是瑞安大长公主又如何,总比不上自己的亲祖母吧?
因为要照顾邵宛如的缘故,瑞安大长公主就暂住在了邵宛如自己的院子,邵宛如住进了邵颜茹的院子里,两个丫环曲乐和玉洁也跟着一起过来服侍,而后她身边又多了一个叫做青儿的小丫环。
因为只是一个下等的粗使丫环,许多关注着她的人也没在意,都以为是瑞安大长公主身边派过来服侍邵宛如的。
玉慧庵里的人被盘问了一次又一次,既便以邵宛如的身份也被盘问了二次,其余的人更是一问再问。
玉慧庵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原本要到山上来的香,立时少了一半,大家只想安安静静的求个神。拜个佛,谁也不想惹事。
有一天,文溪驰突然过来求见。
这几日邵宛如虽然没有出这个院子,甚至没有出这个静室,但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青儿一天到晚的跑在外面,能打听到的消息不少,而且还比玉洁、曲乐她们更不显眼一些。
“问问文大人可有何事?”听闻文溪驰求见,邵宛如手中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后,对玉洁道。
玉洁点头下去,不一会儿便回来禀报道:“文大人说之前误会了小姐,想向小姐当面道谦。”
邵宛如放下手中的画笔,目光落在自己画的一棵桂树下面,沉吟了一下道:“你去跟文大人说,不必了,这事都过去了,无碍的!”
二年前,文溪驰怀疑她接近她别有用心,虽然现在时过境迁,但自己该救的人也救下了,该报的恩也报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文溪驰已经出事,早己缠绵病榻,上一世和文天宇同期的状元也不是他,这一世他的命运已经改变,看他那一日对着顾兮姝的模样,也知道必不会重蹈覆辙,既如此,他以后的路也跟自己无关了!
自己能为他做的也就这些,况且她现在麻烦缠身,若再让人发现她于文溪驰有关系,对他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该做的事情既己做了,这接下来的事情,自己都不会跟他有关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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