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宛如站起身,垂头站在一边,看起来极是恭顺,也没有对跪伏在地上,哭个不停的邵颜茹多看一眼。
“邵五小姐,听说你带了些药材给邵大小姐,是止疼用的,就放在邵大小姐的药里面,一起煎给她用了?”皇后娘娘问道。
邵宛如极其平静的答道:“禀报皇后娘娘,的确有这件事,今天一大早大姐说她身体不好,晚上疼的睡不着,让臣女走一趟太医院,大姐派了人过来,储秀宫里的人应当也知道!”
涵淡虽然过来的早,但是储秀宫的人最近都早,必然是有人看到她的。
“你晚上疼的睡不着?”皇后娘娘的目光看向邵颜茹,冷冷的问道,“太医开的药不好吗?”
“皇后娘娘,邵大小姐这几天一直在用为臣开的药,伤比之前也好了许多,不太可能晚上还疼的睡不着觉。”太医急忙道,方才进门的时候看到这么大的阵势,就知道出事了,在宫里就算是太医,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如果不是出了大事,皇后娘娘不可能到这么偏的偏殿来,前几日就算是邵大小姐伤的严重,皇后娘娘也没派人多问一句,更不可能亲自过来。
“已经好了许多,不可能会疼了?”皇后娘娘冷笑着重复了一句。
邵颜茹脸色一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凄声道:“娘娘,臣女……臣女真的很疼,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突然就疼的厉害,这才差人去让五妹妹走一趟太医院。”
她就是咬紧牙关说自己疼。
听她这么一说,太医犹豫了一下,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就算大多数人觉得不疼,但其实还是有人会觉得疼的,这并不是一件很不能理解的事情。
“可能……会有一些人不同,感应到的疼痛有些不同……”太医犹豫了一下,不得不多解释了一句。
“五小姐去了太医院,问的是哪一位太医拿的药?”皇后娘娘不再执着于疼或者不疼的话,继续往下问道。
“臣女去的时候,正巧太医院交值没有太医在,是一位小公公让臣女去拿的药。”邵宛如神色如常的道。
仿佛不知道她自己去拿一说,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嫌疑了。
“五……五妹妹是自己拿的药?不是有太医拿给你的……莫不是……五妹妹拿错了药?”邵颜茹看着邵宛如,满脸是泪的哽咽道,这样子看起来还是维护邵宛如的。
如果没有皇上的事情,皇后娘娘或者也会觉得邵颜茹是个良善的,但眼下这种时候越是越看她越觉得她有心机。
皇后娘娘的目光根本没落到邵颜茹的身上,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只对着邵宛如问道,“五小姐怎么说?”
邵颜茹又尴尬又难受,只能咬着唇低下头,她原本还有一些算计好的说话,可眼下皇后娘娘根本无视她的存在,让她一时间也发挥不了。
幸好,幸好她当初早就算计好,生怕事情败露之后会如何,眼下看起来当初的决议还是很有效的,不管这事情滑到那里,她都是无辜的,有意想害她的是邵宛如,这所有的事情都是邵宛如闹出来的。
现在连皇上都被算计在内,她看她还要怎么说,就算是她外祖母是瑞安大长公主又如何,大长公主在皇上面前也不算什么。
邵宛如目光淡冷的扫了一眼邵颜茹,看起来委屈难过的邵颜茹,现在还在一个劲的抹眼泪,到这种时候了,邵颜茹还以为可以踩着自己。
“皇后娘娘,这药不是臣女拿的,虽然没有太医在,但是有小太监在,是他帮臣女拿的!”邵宛如低缓的道,这话早有准备,答起来没有一丝迟疑。
“太医院里的小太监基本上都是不识字,怎么可能会帮五小姐拿到药?”太医不解的问道。
这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皇后娘娘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欲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的紧忙和慌乱。
邵宛如的脸色依然很平静,平静的不泛起一丝波澜,待得太医的话说完,才道:“小太监的确不认识字,但是这味止疼的药是一味常药,许多太医用的时候都会用到,小太监领臣女过去看了一下,臣女认了一下字,就是了,让小太监抓的药,臣女并没有碰过那药!”
“既便五小姐认识药,但也不可能知道这药就是镇疼的,药柜上写的都是药名!”太医惊讶的道,寻常的世家小姐根本不知道这些药名是什么意思,当然也不敢让小太监动手抓药,“五小姐确定你没抓错药吗?”
太医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些真相,小太监不识字,只把邵五小姐带到了药柜前,邵五小姐不识药,错以为就是,然后把药末拿了过来,煎到了邵大小姐的药里,之后又似乎出了一些什么事情,以致于惊动了皇后娘娘。
“禀皇后娘娘,臣女没有抓错药,臣女略通医理,也曾经给祖母诊治过!”邵宛如摇了摇头,否定了太医给出的错误答案。
她懂医术的事情,就算她不掀出来,邵颜茹今天也会掀出来。
如果不懂医术,这药末也扯不到自己头上来。
邵颜茹头低着,一直静静的听着邵宛如的话,感应到邵宛如平静而且有条理的述说,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邵宛如的反应不应当是这个样子的。
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惊慌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牵扯到了皇上,她怎么可能还这么平静。
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错了!
心里慌乱,心情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起来。
“你是懂医理的,那就是知道那些药了,可知道这屋子里有什么味道?”皇后娘娘脸色沉沉的,看不清意味的道。
邵宛如提鼻子闻了闻,摇了摇头,“是有中药味,和往日大姐用的一样,方才臣女走出去的时候,这药还没有端上来,皇后娘娘!莫不是这药有问题?臣女的药是小太监拿的,拿了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皇后娘娘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查!”
邵宛如道。
她纵然懂些医理,也不是很懂,必竟她学的时间并不长,况且她走的时候,那碗药还没有端上来,纵然有什么,她也不清楚。
听她这么一说,皇后娘娘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邵宛如既然敢这么说,便是真的了,纵然没有太医在,这药也不是她自己取的,那就不可能再拿到其他什么药材,这种催情的药,也不是她拿的。
可如果不是她那就是谁动的手脚,皇后娘娘可不相信,这种催情的药是太医开出来的。
“那些包着药的纸可还在?”太医忽然对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
“在,在的,应当还在的,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还是在的!”宫女连连点头,差点喜极而泣,原本她就不知道如何自清,如果有药包那可以太好了。
一个太监出去,不一会儿还抱着一堆包纸过来放在桌上,太医过来拿起一张张闻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挑出一张小小的包纸来。
“皇后娘娘,这是包了那种药的包纸。”他不便直言,只能含蓄的说。
“就是这一种药?”皇后娘娘问道。
“对,就是包那种药的!”太医点了点头。
邵宛如就站在边上,目光落在那张包纸上面,包纸上有折痕,看得出是一个不大的药包。
“皇后娘娘,奴婢没见过么小的纸包,如果方才看到这么小的纸包,一定会注意到这个不一样的,邵大小姐的药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话说完邵颜茹摇摇欲坠,捂着胸口看向邵宛如,满脸的泪痕,也满脸的惊愕,眼中的表情不敢置信和愤怒以及委屈,可谓是五味俱全,无声的指责着邵宛如。
邵宛如的目光也对上邵颜茹的,幽冷的没有一丝暖意,也没有一丝怯意,好半响才对皇后娘娘道:“娘娘觉得这药是哪里来的?”
“如果不是之前就有的,必然是别人放进去的。”皇后的目光凌厉的落在邵颜茹的脸上,她还是觉得邵颜茹极有可能,这事怎么看邵颜茹是得了便宜的,分明是她算计了皇上,这会居然会是无辜的。
如果是以前,她或者会觉得邵颜茹是个好的,应当是被人算计的,而今她看邵颜茹怎么看怎么讨厌,又岂会再信她是无辜的。
邵宛如和整个兴国公府的关系都不好,和邵颜茹两个人的关系也很一般,又怎么会帮着邵颜茹去做这种事情。
“你煎药到煎完离开过吗?”凤仪宫的大总管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揣磨了一下她的心意问宫女道。
“奴婢没离开过,一直在的,就是后来大小姐要水的时候,稍稍走开了一下,但也是让书棋帮奴婢看一下的,其余时间奴婢一直在的……后来五小姐进来坐了一坐,就走了。”宫女怯生生的道。
这一句话里,邵宛如是有嫌疑的,邵颜茹的丫环也有嫌疑。
邵宛如会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这话她还是真的能解释的清楚的,“禀报皇后娘娘,臣女进去的时候就只是去里面坐坐,看看药煎的如何了,之后也离药罐远远的,并没有走过去,更不可能把什么东西当着宫女的面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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