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知道四人心里这些酝酿了许久的筹谋,但,薛玲却依然能感觉到四人对自己的关切下掩藏着的担忧,不免好奇地问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在想什么?”
顿了顿,薛玲又转了转眼珠,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一抹调侃:“感觉,你们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像‘便秘’了一样……”
话落,薛玲就已经窜了出去。
那如风一般的速度,让回过神来的四人,不由自主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同时,齐刷刷发出一声怒吼:“跑什么跑?站住!”
薛玲撇嘴,见过谁做了坏事,还留在原地的?那不是傻,还能是什么?
就这样,薛玲带队,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紧随其后,绕着郁郁葱葱得不论怎么看,都和记忆中那座“小土坡”没有丝毫相像之处的后山,跑了一整圈!
“呼……”今年才12岁,在四兄弟中年纪最小,体力也最差的薛志强,顶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叹道,“玲玲咋跑得那么快……”
跟一只猴子一样,在山里上窜下跳,那一幅带着他们兜圈子,轻轻松松地碾压每年寒暑假都到部队里进行训练,更曾在不久前,被丢到保密部队里,在教官们“因人施教”的安排下,特训了一个多月他们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忍不住就生出“短小精悍”的怀疑来!
得亏,薛志强累到极点,只是依靠着最后一点不服输的心态在坚持着,说了几句话后,就觉得喉咙越发地干涩疼痛起来,立刻就闭嘴不再抱怨了,拔脚就继续追上前面明明听到他这番话,却连个嫌弃的眼神都懒得投过来,纷纷无视了他这幅凄惨模样的三人来,要不然,怕是又会成为“炮灰”!
……
突然,薛玲的身影,消失在四人视线里!
“玲玲!”
四人往前迈去的脚步,猛地顿住,疾奔的身体,也跟着失去平衡,朝坑坑洼洼的地面载去。幸而,多年的训练,到底还是让他们的身体,形成了一种危急关头就会出现的“应激反应”,因此,关键时刻,一个跳跃翻滚,就稳住了身体,没落得个“五体投地”栽向地面,摔个鼻青脸肿,一身狼狈不堪的场面。
多年一起生活培养出来的默契,让四人一个眼神交汇后,就立刻分散开来,朝“东西南北”四个方面窜去,嘴里也不停地唤道:“玲玲……”
明明,只是过去了不到一分钟,而,对四人来说,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般。
就在他们“脑补”出无数可怕场景,从而浑身瑟瑟发抖,一身绝望悲怆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犹如冲破重重乌云包裹的太阳一般,陡然间,就照亮大地,暖了他们的身,也让他们立刻就从那极致的惶恐中走了出来。
“我在这里!”薛玲从一颗参天巨树后面,探出个小脑袋,“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这是……”
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喉咙里。
无它,只因,四人那幅惊喜交加,却因为先前的悲怆和绝望等情绪,而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转换并管理好自己面部表情,而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又哀又乐的扭曲得让人不忍直视的诡异神情。
大人,你不知道,刚才,你这四位哥哥突然发现你不见了后,那叫一个惊惶无措,痛心疾首,就像你们人类所说的那什么——如丧考妣……
大人,他们身体和心理素质都不行啊!才多长时间,就在这样平坦的山路上摔了不知多少跤……
大人,有好几次,他们都差点滚下山……
在漫山遍野,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植物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还原”事情真相时,四人中人小腿短的薛志强,再一次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犹如一阵疾速的风,拔脚就往薛玲方向冲过来的同时,也将其它三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然后,薛玲就被搂进了一个单薄瘦弱的胸膛。
“玲玲……你吓死我们了……”
翻来覆去的话语里,有着对薛玲陡然间消失的最深的惶恐。
“四哥,对不起……”薛玲只觉得喉咙仿佛堵了团棉花一般,原本,想要给四人一个“惊喜”,再顺便调侃四人一番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被她抛到了后脑勺。与此同时,心里也生出浓浓的愧疚和懊恼。
尤其,在感受到薛志强那急速跳动的心脏,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时;在看见那同样急速窜到面前,想也不想地搂抱住自己和薛志强的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时,更是觉得到了喉咙的解释辩驳的话,在这样的场景下,都未免太过轻巧凉薄。
“我错了。”
“嘎嘣”一声,自从薛玲的身体和灵魂完美契合在一起,见到四人时,虽一幅亲近的模样,却依然难免有些“疏离”的薄膜,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说到底,别瞧薛玲表面看来,一幅坦然自若地享受薛家“小公主”的身份,但,上一世,末世爆发前后,截然不同的生活,都让她真切地见识到了“人心没有最丑陋,只有更丑陋”这句话演绎出来的各种场景。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芥蒂地融入薛家的生活?
从薛将军,到薛家其它几房叔婶,再到那十六位哥哥,薛玲虽然很是关心,却也不过是基于成人世界里生活多年,而养成的“维系情谊”的为人处事道理。论真心,不过是十分之三四而已。
简单地来说,就是一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利用”。
这件事,人老成精的薛将军,又怎会没发现?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容忍薛志国四人,在自己眼皮子下上窜下跳,进而使出“三十六计”,最终,转来京城继续求学?不就是想着,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好出面,但,和薛玲同辈的人却比较容易出面,更容易取得一些让人惊诧叹服的成效。尤其,这一代,薛家的“狐狸”,还正是薛玲嫡亲的三哥薛志民的情况下!
就如眼下,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都开启了“话唠”技能,一人一句地絮叨起来,让薛玲务必下次不能再这样,否则,哪怕他们的心脏是世间最强硬的钻石做成的,也会碎成一片片,再也没办法拼凑起来……
而,薛志民却是在时不时,将三人那不经意间就“偏”了的话题揪回来,继续关注到薛玲这种“不说一声就消失,并不是新型捉迷藏游戏,更不是考验他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技能,而是很容易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中,或被掳,或被敲闷棍”的情况中时,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身后,那突如其来的“挠痒痒”的感觉!
那是……
下一刻,薛志民瞳孔骤缩!
他,没做梦吧?
那株植物的枝条,真得在动?不是什么“随风摆动”,而是“无风自动”!
甚至,现在,这根枝条,还一幅“就是我挠了你”的张狂霸道姿态,在他那“怀疑人生,怀疑世界”,就连“三观”也摇摇欲坠的茫然懵圈神情中,又一次伸到他面前,再一次地挠了,啊,不对,应该说是狠狠地戳了他一下!
“嗷……”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薛志民忍不住叫出声来,下一刻,大脑瞬间就恢复到平日里清明,或者,应该说是比平日更精明理智的他,不仅立刻闭上嘴,还一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姿态,继续和其它三人“讨伐”“说教”起薛玲来。
薛玲:“……”这怕不是个“戏精”!
不过,眼见,三人有往“唐僧”方向发展的架式,薛玲忍着被念得晕乎乎,很想不管不顾地捋起袖子干一架的,指着不远处,那两只已经咽气,却依然不掩其凶残气息的大野猪:“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运气真好!连来个后山,都能遇到这种老天爷送肉的情况!”
“嘶!”
除了被植物戳了下,从而在察觉到这一幕,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震惊、兴奋、欣慰”等情绪转变的薛志民,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齐刷刷倒抽了口冷气的同时,下一刻,就由年纪最小的薛志强,将薛玲拽到身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缓步后退,而,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则随手就折了一根粗树枝,一脸警惕和戒备地往前方而去。
好疼……呜呜呜……
薛玲嘴角抽了下,手指微拂,以她为中心,一大股精纯的木系异能,就往四周漫延开来。
可惜,以往,这百试百灵的安抚举动,却犹如点燃了炸药包一样,瞬间,就让这两株惨遭薛志国和薛志富“毒手”的植物,越发地“呜呜”“嘤嘤”个不停来。
当然,这并不妨碍它们那口齿清晰地倾诉自己满腹的委屈和哀怨。
大人,人家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仅没费心安慰人家,还将人家应该得的能量分给其它的小妖精了……呜呜呜……
嘤嘤嘤……大人,人家不再是你最爱的了吗?你现在就嫌弃人家了吗?人家虽然不能结出美味的果实,但,人家全身上下都是宝……
大人,这两只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妖精,别搭理它们!我们才是真正爱你的!!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
就这样,一群植物“戏精”们的争吵,再次呈现在薛玲面前。
薛玲颇有些无奈地抚额,手指微动,就有两股精纯的木系异能,抚过那两只被薛志国和薛志富掐了树枝的植物,嘴唇微动,虽没出声,但,所有的植物,都立刻就听到了她的声音:“这是补偿。”
植物们:“……”就知道,这两只不择手段地要在大人面前露脸,真是必需“除之后快”的小妖精!
“呼!”
这时,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在经过一系列小心翼翼的试探行为后,确认这两只野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不由得轻吁了口气,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就连紧绷的身体也都放松了几分,却依然保持着一种预防其它意外状况的警惕和戒备姿态。
“看这情况,这两只,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争斗起来,结果,斗了个两败俱伤,到是便宜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话虽如此,见到从薛志强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满脸兴奋和激动地看着这一幕的薛玲时,薛志民的眼底,却浮现一抹了然和无奈。
这,也算是自家妹子的一种信任吧?虽然,伴随而来的压力,实在能压垮人,但,就如“没有压力,哪来动力”这句话所说那般,唯有这样艰困的环境,才能磨砺人!
“太棒啦!”薛玲佯装没瞧见薛志民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只是单纯地因为薛志民的推断而欢呼雀跃,“这么大两只野猪,加起来,得有近一千斤了吧?也不知道它们是吃什么长大的,能长这么壮?该不会,这两只,是不同野猪队伍里的‘王’,只是,因为‘王不见王’的说法,而为了将对方摁死,才会远离族群单挑?结果,两只都藏有后手,在摁死对方的同时,自个儿也心不甘气不顺地咽气了吧?”
先有薛志民那番“引导”似的推断,再有薛玲这番半真半假的“忽悠”话语,其它三人纷纷点头,赞同不已。
“真好!”薛玲眉眼弯弯,夸赞吹捧的话,一句又一句地冲四人而去,“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运气真好,下次我们再出来打猎,肯定有更多的猎物‘自投罗网’……”
除了猜测到“真相”,而一脸无奈的薛志民,其它三人:“……”虽然,被薛玲夸奖了,很开心,但,咋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呢?
“这两只野猪,都归你们。”薛玲毫不犹豫地拍板,然后,又看向一脸茫然懵圈的四人,不待四人出声反驳,就又建议道,“要不,卖一只给军校?留一只,请许爷爷帮忙炮制成猪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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