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盯得头皮发毛,哪怕不敢动,也仗着人多势众,嘟囔着逞狠喊道:“关你屁事啊,跟男人搞还不够你操心......”
“徐砾,出来一下!”后门传来一声痞里痞气地喊,打断了那人嘴里不知死活的话,也打破了教室中僵冷到极点的氛围。
祁念思维迟缓又存疑地从刚刚的对话中出来,转头望出去。是个染了一头黄毛的男生,个子很高,身材干瘦,看起来不修边幅,不像是在学校里他常能见到的学生模样。
有种错觉,祁念觉得那人有两秒的视线是对着他的。
徐砾从始至终都未露破绽的脸色在看见来人时,终于细微地变了变。他松开手里的小刀,缓缓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径直走了出去,将一切的不堪入耳丢在身后。
祁念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拐角。
恰好广播里响起了上课铃,刚刚一直岿然不动坐着的顾飒明倏地起身。
施泽也从突然偃旗息鼓地对峙中回神,问道:“干嘛去啊?”
“上厕所。”
“叶大小姐的课诶,怎么刚刚不去......”不等施泽说完,顾飒明人已经走出去了。
祁念默默放下手中的笔,也跟了出去。
祁念进厕所门时,刚好跟走到楼梯拐角的叶小琴错身而过。
他一进去便跟顾飒明眼珠对上了眼珠,里面再没有别人,祁念一时间始料不及,连忙把视线下移,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顾飒明下半身有一半被隔板挡着,也凑下头颇为玩味地说:“喜欢看人上厕所?”
祁念眼睛瞪了瞪,意识到什么之后立马瞟开。
倒是顾飒明又先开口了:“这就是你说的假设?可数学联赛全年级有五个名额,祁念。”
祁念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他这样叫出来后,垂了垂眼睫,说的却是另一回事:“你不会觉得生气吗?”
顾飒明虽然系好了裤腰带,但人却没动,顺着对方幼稚又好笑的问题问了下去:“我为什么要生气?”
在等待回答的时间里,顾飒明隔着这一段距离凝视着祁念的脸。
明明不够段位却要来主动挑衅,明明讨厌他却还上赶着凑过来,明明胆子不大却总是一副冷淡自若的样子。
顾飒明忽然想起今天早上从楼梯下来时,看见祁念整个人躲在赤木大门背后的阴影里,与他一步之遥的阳光就在外面。祁念探出一只手,像是想去触碰空气里的阳光,但纤瘦瓷白的手畏缩又迟疑。
最后就要触碰到时,祁念却在转眼间垂下手臂,直接挺直背走了出去。
犹如一个两手空空却仍旧义无反顾奔赴战场的战士,顾飒明冒出这样的联想。
“徐砾说你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数学也是。”祁念像在阐述什么定理一般说道。
“别人凭本事考得比我高,我难道要因为嫉妒而生气吗?”顾飒明走向他,一点点逼近,言辞凿凿,“或者有违智商地也说你作弊,这样才对?”
祁念有根头发不小心扎在了眼睛里,他伸手拨了拨,往后挪动一小步后边眨着眼边疑惑地问:“你相信我吗?”
“别动。”顾飒明却低喝一声,抬起手,快而准地捻掉他掉在眼睛边的头发。
祁念真的怔愣在原地不敢动了,他只觉得眼周被无意碰到的地方痒痒的,像被羽毛划过一般。
顾飒明忽略过那双刚刚因排斥异物而蓄起一汪小泉水的、微红的双眼,不着情绪地回:“我相信我的智商。”
顾飒明绕过祁念走到洗手台,水流打在池壁上的声响充斥在整个厕所,他洗完手后随便甩了甩,走了出去。
祁念懵在原地好半天,后知后觉地转身刚走出去,就看见顾飒明去而复返,站定两秒后对他说:“离徐砾远一点。”
......
祁念眼底恢复了清明,携着丝丝冷意,说起话来倒还是不波不澜的:“那这是你的命令,劝告,还是关心和提醒呢?”
顾飒明一时沉默下来,他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而他跟上次搬着桌子时一样,有了同样的感觉——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已经上课了。”祁念替他说出那句轻飘飘的台词。
两人又算是不欢而散,一前一后走进教室时,叶小琴嘴里停下来,手里拿着教鞭撑在讲台上,悠哉地看着他俩。
徐砾已经回来了,他朝祁念挤眉弄眼,小声问:“你干嘛去了?”仿佛课间的事已经翻篇过去。
台上的叶老师目光敏锐,拔高声音道:“迟到了还讲话?你们坐在最后一排的是有什么特权还是怎么回事?”她敲了两下黑板,颇带警示意味地扫过他们几个人,才接着讲课:“看完形填空第十题……”
“成绩好的就是有特权,要是我迟到,叶小琴皮都能扒了我的,”施泽翻了个白眼,戳了顾飒明一把,又小声说:“我刚刚看,那谁跟徐砾真像是一家的。”
顾飒明掀起眼皮看向他,无声发出警告,遏止了施泽进一步的表达欲。
王青崧一个体育生听课听得无聊,恰好耳尖地听见施泽的话,他又想起上个星期施泽打的哑谜,果真往徐砾那边瞅了瞅。
王青崧趁着叶小琴转身写下一串字母时,捻起一小块橡皮就往施泽那边投去,精准地砸在了施泽悬在手里的试卷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我总算是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了,泽哥,幽默!”王青崧跨出腿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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