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挺拔的少年人早就不是任人拿捏的幼童了,甚至还比他壮年的父亲隐隐高出一线来,此时毫不示弱的迎着他的父亲,脊背挺直,下巴高昂,像是在随时准备开始一场战争。
“沈恒!”凄厉的女声从身后炸响,美妇人扑上来,用身体隔开了这一对父子,用眼泪阻止了一场即将开始的战争:“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肃北,你当初娶我的时候...”
“你哭够了没有!”沈恒勃然大怒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冲着沈肃北怒吼:“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沈恒吼得极大声,似乎只有声音大起来,才能把他身为父亲的威严立起来似得。
只可惜,沈肃北不吃这一套。
“这是我妈妈的家,我姥爷送的嫁妆。”沈肃北抬眸,一贯带着笑的桃花眼凉着,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恒暴怒的脸:“要走也应该是你,带着我表、弟走。”
美妇人抱着沈肃北的肩膀,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哭声。
沈恒暴怒无果之后,转头怒气冲冲的离开,而那个低着头的少年似乎被这场面弄得手足无措,直到沈恒怒吼一声“傻站着干什么,出来”后,他才慌乱的、不安的快步跟上了。
直到客厅的门被那个“表弟”怯怯的关上,直到别墅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沈肃北紧绷的脊梁才缓缓地压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瓷砖看了片刻,大概过了几秒,才在沈母的哭声中轻轻吸了口气。
他扶着沈母去沙发上坐下,自己转头去拿了扫把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片,在他做这些的时候,沈母就坐在沙发上掉眼泪,一边抽泣一边捶打着沙发:“你爸爸,你爸爸想让我带着那个孩子去见你姥爷,说,说什么都是沈家的孩子,说那个贱种也有继承权,他有个屁!他有个屁!那都是你的,是你沈肃北的!”
沈肃北还是没什么表情,他把瓷杯碎片都扫进簸箕里,直到沈母抽噎着说:“肃北,妈妈只有你了,你答应妈妈,一定要帮妈妈好不好?”
沈肃北垂眸,看向坐在沙发上哭的美妇人。
窗外的阳光落下来,为她的发丝镀上几丝金色,她哭的浑身都在抖,提到那个贱种,就是那位“沈耀东”的时候更是哭的肝肠寸断,从沈恒骂到她的妹妹,像是要把所有背叛过自己的人都骂一个遍。
其实也没多少人,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半——大概就是丈夫和妹妹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就搞在了一起,顺便一起生下了个孽种,在被发现后把孽种送到了乡下,现在岁数大了心思活了,又妄图把那孽种带回来争夺家产而已。
两个是那对奸夫□□的名额,那半个,算沈肃北发善心了——毕竟人家沈耀东也不想从一出生就是个贱种。
“肃北,你听到了没有!”
沈肃北垂下眼帘,敛了眼底淡淡的嘲讽,轻轻地“嗯”了一声。
“放心吧,妈妈。”沈肃北把扫把和簸箕随手放在一边,伸手拂了一下沈母的发丝:“我都给您抢回来。”
美妇人终于止住了哭声,抽噎着挤出一丝笑来:“肃北,明天是你姥爷的生日,妈妈今天是来接你一起去看看姥爷的,你姥爷很想你。”
沈肃北微卷的眼睫毛微微垂着,半响,从嗓子里溢出来了一声“嗯”。
美妇人终于满意了,擦了擦眼角的泪,优雅的叠着腿,低声和沈肃北说起了见到姥爷该说什么、做什么,还说让他去选一份礼物,沈肃北就在这漫漫的念叨声里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窗外有风吹过,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天空上堆起了乌云,阴沉沉的挂着,燕子贴着地面飞过,“哗”的一声,一阵急雨骤然拍打在窗户上。
“怎么又下雨啊——啊哦。”何西打了个打哈欠,踮着脚走到客厅关了窗,他左手还夹着一支笔,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关上窗之后,又坐回到沙发上,慢腾腾的开始写。
丁香、情书、咖啡厅。
爱吃肉、不吃香菜、后背受伤。
和父母关系不好、喜欢打篮球、身体素质很好。
何西在“丁香”这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圈。
今天丁香的出现让何西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不应该把目光全都放在沈肃北身上,他还应该把目光放在沈肃北周围的人的身上,他要防止那些人伤害沈肃北幼小的心灵,用伟大的同学爱让沈肃北健康成长。
何西郑重的用笔在本子上画出来一个大大的爱心,还郑重的在爱心里写上了沈肃北的名字,以及在爱心下面写到——坚决杜绝丁香和沈肃北的任何来往。
沈同学,哥哥来温暖你啦!
当晚,何西抱着他的小本本,幻想着跟沈同学充满爱意的美好未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何西精神饱满的从床上跳起来,悠哉悠哉的开始做计划。
他得想办法把沈肃北留在家里留一整天,像是沈肃北这样毛头小子肯定待不住,他起了个大早,跛着脚去买了游戏机,又买了一些菜,又生怕沈肃北来的早了家里没人,火急火燎的往回赶,等他到家的时候,正好早上八点半。
沈肃北没来。
九点。
沈肃北没来。
十点。
肃北没来。
十一点。
北没来。
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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