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偃将垦畦浇晒制盐法传授给了刘岩,让他吩咐盐工去操作。
作为一个上位者自然是不可能亲力亲为的。俗话说得好,术业有专攻。你让一个一窍不通的人去干这种技术活,你干一整天可能都比不上人家干十分钟的!
刘岩将信将疑地按照宋王偃传授的垦畦浇晒制盐法,命令作坊里的盐工按部就班地去操作。
过了不到两日,一个盛满了颗粒较大,颜色纯白的食盐的盆子便摆到宋王偃的面前。
宋王偃抓起了一点食盐放在手指头上尝了一下,笑着道:“好!好!就是这样的味道!”
刘岩亦是笑容可掬地道:“大王,这垦畦浇晒制盐法真是创世纪的发明呀!足以传颂千古也!”
宋王偃摆了摆手道:“寡人志在造福于民,功过自有后世评定,寡人可管不着呀!”
“大王发明了这制盐之法,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这尧舜都犹不及也,只此垦畦浇晒制盐法,大王便足以与神农氏比肩了!”
咳咳,看来拍马屁是每一个都具备的本领。
现在的刘岩就是如此。不过刘岩对于宋王偃发明出了这个垦畦浇晒制盐法,倒是心服口服,除了少许阿谀奉承的意味之外,更多的还是崇拜!
想想看,食盐乃是每个人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佐料。而宋王偃改进了制作食盐的方法,让食盐祛除了苦味,还能大批量地加以生产,进而压低了食盐的价格,让更多的劳苦大众都能吃的上足够的食盐了。
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功德吗?
宋王偃被刘岩吹捧得有些脸红,说道:“咳咳,咱们还是来说说这食盐吧。刘岩,你是制盐作坊的主管,你认为这原来的煎盐法和这个垦畦浇晒制盐法比较起来如何?”
“这是极大地改进了!”
刘岩垂手道:“大王,过去的煎盐法耗时费力,以我们作坊的生产量,一日只能生产出不足六百石,但是用这个垦畦浇晒制盐法的话,臣完全可以保证,我们制盐作坊每日产出的食盐可达到一千石。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的!”
战国时代,一石为后世的十公斤。而正常来说的话,一个人一天要摄入6克的食盐,一顿2克,不过古代人只有一日两餐,可能会少一点。
一个人一年要摄入的食盐数量应该是1.5斤,即0.15石。原来的彭城的制盐作坊一天生产出来的六百石,可以维持一百万人一天的摄入食盐的量,但是远远不够!
虽然说宋国不只在彭城的这么一个制盐作坊,海盐、盐湖和井盐都有。但是其他的都太小了,无以为继。
“一千石!?”旁边的邹衍咋舌道,“那岂不是说,只是你们彭城的制盐作坊,除去其他的成本和人工费,仅仅一天就能给国库增加一百金的税收了吗?”
宋王偃先前还不知道这一千石的食盐是一个什么概念,不过听邹衍这么说,一千石食盐等于一百金之后,顿时两眼放光!
难怪说食盐这一行业是牟取暴利的,看来真的是跟抢劫差不多。这白花花的食盐,压根儿就是黄灿灿的金子!
哈哈哈哈!寡人发达了!一天一百金,十天一千金,一年下来有四万金!
加上各地的制盐作坊,光是食盐这一块宋国每年都至少能创收入达到六万金啊!足够宋国发整整二十万士卒一年的军饷了!
邹衍随即向着宋王偃垂手道:“大王,据说现在的食盐市场供不应求。而我们有了这垦畦浇晒制盐法,大可以扩大食盐的生产规模,会稽郡、吴郡皆临海,有不少的地方亦能生产食盐也!”
我看行!
宋王偃微微颔首道:“过去的食盐市场大多被齐国人垄断。齐人沿海地区甚多,故而制盐作坊不计其数,非我宋国所能比之。然则如今之宋国已经今非昔比,吴郡和会稽郡皆临大海,越人不善于营生,故而无食盐之利。寡人看,我们宋国现在完全可以取代齐国,垄断整个食盐市场!”
“此话怎讲?”众人疑惑地道。
“食盐者,虽有海盐、井盐、盐湖,但是其食盐多为粗盐,其味苦涩,颜色灰白,颗粒也不够大。但是如今我们宋国用的是这种垦畦浇晒制盐法,垦畦浇晒制盐法生产出来的食盐颗粒饱满,其味够咸而吾苦涩之味,颜色雪白,可称之为精盐也!”
“诸卿,这粗盐和精盐孰优孰劣乎?”
自然是精盐了!
宋王偃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自古以来食盐并没有粗盐和精盐的说法,因为无论是煎盐法还是日晒法所制作出来的食盐都大同小异,几乎没什么区别。
但是通过宋王偃发明的这一种垦畦浇晒制盐法,颗粒较大,颜色雪白还祛除了苦味的精盐开始面世,与过去的食盐相比,两相比较之下,当然是精盐更为可贵了!
邹衍马上说道:“大王,臣以为应该通过这种垦畦浇晒制盐法,大量生产精盐!然后提高精盐的价格!过去三十枚刀币一石的食盐,我们的精盐可以卖到六十枚刀币,乃至于六百枚刀币!甚至是两金一石精盐都不为过啊!”
奸商!绝对的奸商啊!
宋王偃古怪地看了邹衍一眼,这就是真的是阴阳家出身的吗?确定不是地地道道的商贾?
“不可。”
宋王偃有着自己的考量,故而拒绝了邹衍的这个提议。他摆了摆手道:“咱们用垦畦浇晒制盐法,制作这种精盐,为的不仅是给国库多增加一点收入,还要造福于民。寡人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吃上所需的食盐,怎可提高精盐的价格?”
精盐的价格提高了,宋国的财政收入肯定会增长许多。
因为不管是多么贵的精盐,总会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且这个时代并不缺少那一种财大气粗的家伙,他们可不在乎东西有多贵。
恰恰相反,那些公卿大夫,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反而认为越珍贵,越与众不同的东西能衬托出他们高贵的身份!
但是宋王偃不乐意啊,把精盐的价格提高了,那些劳苦大众怎么办?
宋国的国库不缺这点钱,但是天底下这么多的老百姓有的连所需的食盐都不够吃的,现在你反而还提高了食盐的价格,还要不要人活了?
宋王偃有着自己的考量,这一回用这种垦畦浇晒制盐法大批量制作出来的精盐,他不仅要拿来为国库增加收入,还要博取民心,还要在经济上压倒靠着盐铁生意充裕国库的齐国!
“大王是想要降低食盐的价格?”
“不错。”宋王偃点了点头道,“食盐这种东西,每个人一日两餐必不可少。若是精盐的价格高到黔首们都买不起,只有那些达官贵人们购买的话又能增加多少收入?两者之间的比例可是存在不少的差距的,这一点不容忽视。”
“大王说得即使。”邹衍作揖道,“可是大王,如果仅仅是为了满足民众的需求,而不能给国库增加更多的财政收入的话,只怕我们宋国亦无法垄断整个食盐市场啊。”
闻言,宋王偃笑着道:“邹衍,寡人问你,一个精盐,一个粗盐,要你选择的话你会买哪个?”
“自然是精盐。”
“正是这个道理。现在市场上的食盐多出自于齐国,齐国自身就是靠着盐铁之利发家致富的。现在我们宋国的制盐条件并不比齐国差多少,又有了这个垦畦浇晒制盐法,不仅能大批量地生产食盐,生产出来的食盐更好,这样一来,大家自然会趋之若鹜地入宋来购买精盐,而不去齐国购买他们的粗盐!”
邹衍恍然大悟地道:“臣明白了!大王,你不仅想要垄断整个食盐市场,还要打击齐国的食盐市场!”
“然也。这个垦畦浇晒制盐法我们必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为外人道!”
“自即日起,寡人将在朝歌、彭城、姑苏、会稽建立四个大型盐场,宋国的所有精盐自此而出。刘岩!”
“臣在!”刘岩马上站了出来。
“盐场的规模要继续扩大,要多招人手,你负责这件事情。记住,一定要找可靠的老宋人,凡为盐工者,必须举家搬迁到盐场附近,没有特殊情况和手令,不许私自外出。”
“诺!”
宋王偃沉声道:“垦畦浇晒制盐法只能掌握在我宋国的手中。此外,寡人还会命人颁布新的法令,禁止走私精盐,还必须统一市场上的精盐的价格,明码标价。”
“另外,寡人还会专门派遣军队驻扎在盐场一侧,闲杂人等禁止进入盐场。”
“大王英明!”
邹衍、刘岩等人都表示对宋王偃心悦诚服,忙不迭地山呼道。
食盐这一行业本就是一个牟取暴利的行业,而垦畦浇晒制盐法的出现,则会进一步促进食盐行业的发展,还能刺激宋国的经济,打击齐国这样靠着盐铁生意过活的国家。
如造纸术、耙,这些有利于读书识字的书写工具,和有利于农耕的农具,宋王偃将这些东西推广到天下列国都无可厚非的。
但是垦畦浇晒制盐法不行。这是宋国发展经济,为国家增加财政收入的秘密武器,绝不容任何人窥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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