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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9章 妇人之仁
    就在漳水一线的宋军撤退归国的时候,宋王偃已经在谋划破楚之战略。
    宋王偃一直在询问他人天下大势,时常与群臣探讨如何布置宋国未来的战略走向。其实在他的心中早有一幅宏伟的蓝图,宋国的未来的战略走向,他已经自己规划了。
    而破楚,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步。
    这不,这一日,宋王偃正在墙壁上悬挂着一张楚国的山河社稷图,里面囊括了楚地大大小小上百个城池,邑、村,大到每条河道、山林,小至每条小道、桥梁,都赫然陈列在图中。
    这一份地图绝对是普天之下最为详尽的楚国地图。乃至于楚国自身,都没有这么细致的地图,而这,还是宋王偃命黑衣卫动用了上千的人力,走遍千山万水,历经十年才绘制而成的!
    “大王,还在看地图吗?”
    就在这时,王后干婉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这是御书房的一个雅间,这个雅间除了宋王偃和干婉,可是谁都不许进的,而平日里宫中的内侍和宫婢都不允许进来打扫卫生。
    所以雅间的卫生一直是干婉在收拾打理的。
    “嗯。”宋王偃微微颔首,不过眼睛还没从地图上离开。
    干婉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大王,你对着这张楚国的山河社稷图都瞧了这么多天,可曾看出一些门道?看看你,这一张地图似乎比宫中的妃嫔长得还要好看似的。”
    “婉儿你不懂。”宋王偃摆了摆手,随即接过了干婉递过来的羹汤,说道,“寡人对着这张地图是愈发地感到亲切,因为再过不久,其绝大部分都将并入我宋国的疆域之内,在寡人的手中!”
    “大王还要伐楚?”
    “伐楚是必须的。”
    干婉颇为不解地道“大王,你的目的不是为了破楚吗?今楚国经垂沙一战,精锐尽丧,国中男丁凋零,国力衰弱,连韩魏都稍有不如也。大王你又何不苦苦相逼,再行伐楚之事?”
    “婉儿,你是不懂寡人的良苦用心呀。”宋王偃摇摇头道,“楚国固然已经衰弱到了极点,然则,这还远远不够!楚之国祚已有七百多年,其间,屡屡为周王室、齐国、晋国、魏国等昔日的霸主之国讨伐,而楚人愈战愈勇,楚地越来越大,楚之疆域从原来的五十里,吞并数十国,终成方圆五千余里,带甲百万之霸主大国!”
    “楚地幅员辽阔,而多山川险阻,故而中原之军屡战而无功。楚国或许会有衰弱的时候,最凄惨,最落魄之时,还曾被孙武率领吴军千里破楚,五战入郢!若非吴军暴虐,又有秦人相助,可能楚国早已覆灭!”
    “但楚人何以经过百余年的发展之后,又成为天下一霸?因为楚人始终都有着这个潜力,发动战争的潜力。”
    宋王偃又喝了一口羹汤,接着道“婉儿,你也知道,楚国现在只是男丁凋零,但不是部灭绝了。楚人还有男丁,还有许许多多的生妇,只要给楚国三五十年的时间,再有一名有作为的君主,一个似楚王熊槐初期的楚国,一个鼎盛时期的楚国,便会再现!寡人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干婉摇摇头道“这些军国大事臣妾可弄不明白。不过大王,你的计划应该是千里入郢,捣破楚之国都吧?此一战,不知要动用多少的兵力,又要有多少的人妻离子散呀。”
    “你啊。婉儿,你就是太过仁慈了,你可不能把子恒也变得跟你一样!”
    “恒儿与臣妾一样不好吗?”干婉不服气地翻了翻白眼。
    宋王偃不由得眉毛一挑道“你还敢犟嘴?婉儿,别以为寡人不知道,子恒最近都在干什么。寡人要他去廷尉府,跟着剧辛一起审案,重审历年来我宋国的大案,看看有无冤假错案。”
    “可是子恒都干了什么?啊,寡人交给他和剧辛三十五件大案,他给寡人翻案了三十一件!这其中有十七件案子是寡人亲自审批的贪墨案。他想干嘛?他这是在寡人这个做老子的脸啊!”
    看着宋王偃一脸阴郁之色,干婉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不是说明咱们家子恒有本事吗?没有本事,他凭什么翻你审批过的案子?”
    “胡扯!”
    宋王偃愤愤不平地道“他哪有什么翻供的证据?不过是妇人之仁!似鱼谦的那一件案子,鱼谦为陶郡郡丞,可是他私底下收受贿赂,不下三万金!这可是足够寡人养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三个月之久的数额(粮饷)!寡人念及鱼谦劳苦功高,还大发善心,只是判处了鱼谦斩首之刑,没有祸及家人!”
    “可子恒是怎么干的呢?鱼谦的儿子亲自到廷尉府,给子恒磕头谢罪,说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鱼谦的性命,鱼谦的儿子倒是挺孝顺的。子恒亦是有感于鱼谦之子的孝道,还打算饶了鱼谦一命,最后翻了案,判处鱼谦流放会稽,终生不得归乡。”
    宋王偃怒不可遏地道“这是在做甚?昂,贪污渎职之人,需要这般的小惩大诫吗?寡人不株连鱼谦三族,不判处他车裂之刑,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看见宋王偃这么生气,干婉有些无奈,说道“大王息怒。这法不外乎人情嘛,子恒给予鱼谦的流放之刑,的确是轻了一些,不过这样一来,也让子恒赢得了朝野上下许多人的赞誉呀!这说明咱们家子恒是一个注重孝道的好孩子嘛!”
    “子恒孝顺寡人自然知道。”宋王偃叹了口气道,“但是他不是一般人,子恒若只是寡人的一个普通的儿子,不是寡人的嫡长子,更不是我们大宋国的太子的话。他这么做,或许寡人还会赞赏他!但是他可是咱们宋国的储君,未来的王!”
    “一国之君,就应该有一国之君应有的模样!为君者,应该恩威并施,其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今天下列国纷争,乃是大争之世,列国皆如狼似虎,子恒这样的性格能斗得过别人吗?寡人若是有朝一日不在了,如何放心将整个宋国交到子恒的手中?”
    “这……”
    宋王偃这么一说,干婉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由得俏脸煞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大王,你……你该不会是想改立其他公子为储君吧?”
    看着干婉忧心忡忡的模样,宋王偃不由得有些心疼,随即伸出手,攥着干婉湿润而温暖的手掌,叹了口气道“婉儿,寡人刚刚说的只是气话,你切勿放在心上。”
    干婉闻言,还是颇为伤心地别过头去,带着哭腔道“大王,说到底,你还是对子恒作为太子感到不满意对吗?”
    “没有的事。婉儿你放心,子恒不是一个雄主,但却是一个仁君,守成之君!子恒的优点还是有的,若是寡人能在薨逝之前,将列国攻灭,一统天下,这万世之基,相信子恒一定是有能力去继往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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