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听了点点头,这不奇怪,戚道昆造的铁火雷怕是过于粗劣,同时缺少破片,或者破片太少的原因,否则,就算野猪皮厚、皮硬,只要在近处爆炸,破片的杀伤力还是巨大的。
戚承豪继续道“方法依旧是之前说的方法,但区别是,草民与杰弟处于两个相反的方向,在草民开第一枪之后,会迅速冲野猪方向扔出一个铁火雷,然后调头急逃,野猪往往会被铁火雷的巨响所惊,或调头乱窜,或在一会后,等浓烟散去继续追的,而此时杰弟就会按草民的方法开枪,并扔铁火雷,野猪很笨的,它只是凶而已。”
吴争等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确实有点意思。
戚承豪却一本正经地道“方才王爷在对二位将军说的事,草民私下觉得……其实不难。”
吴争确实惊讶起来,道“说,大胆说,说错也无妨。”
戚承豪道“王爷的火枪兵,不管是注重配合还是注重单兵,遇见骑兵,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输。”
吴争脸色有些不虞,确实,这话听起来不顺耳,但道理没错。
以步兵对阵骑兵,结果几乎没有悬念。
戚承豪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继续道“既然都是输,那何必去纠结该注重哪个呢?依草民看来,王爷自然是知道的,练兵想来也不是为了对付骑兵,应该是对付步兵的吧?”
吴争听了心里一跳,有一道灵光闪过,可一时却无法抓住它,不禁皱起眉来。
戚承豪这次是看到吴争皱眉了,他以为吴争不认可他的话,急忙解释道“就象草民方才说的,如果把敌人骑兵比作野猪,边上有树,咱就上树,没有树,那咱可以逃啊,找个地方躲起来,譬如土墙、坑洼、斜坡什么的,还可以用铁火雷炸它个七荦八素的,等稍有机会再拿火铳打它就是了……。”
吴争脑袋“轰”地一声,茅塞顿开,他霍地起身,指着戚承豪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还真有一套,帮了本王大忙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戚承豪说的意思是,面对不同的敌人或者在不同的环境下,以不同的方法去应对不同的敌人,这是正确的。
但听在吴争的耳朵里,却不仅仅是这样。
吴争领悟到的是,我为什么要以火枪兵对阵骑兵?
火枪兵的作用是对阵敌方的步兵,譬如刀盾兵、长枪兵、弓弩兵等等。
除非情非得已,没有人傻到以步兵硬撼骑兵。
这就象后世以一个步兵团对战一个装甲团一般荒唐。
对付装甲团,可以用相同的装甲团迎战,或者直升机集群打击,亦或者用炮群打击嘛。
对付清军骑兵,也可以用相同骑兵或者炮群覆盖嘛,寄望火枪兵以全能的方式去打各种硬仗,这本来就是个谬论。
吴争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直困扰自己的难题化解了。
这四年中,因为没有超时代的武器,吴争一直在思考如何对付清军的骑兵,而之前的骑兵营覆没之后,吴争也一直没有兴趣再组建一支新的骑兵营,之前的骑兵营战马主体,是清军骚扰绍兴府西北时,被吴争以三场仗缴获的,加上收复杭州后,和多铎的第一次交锋时缴获的。
南方战马不足,一旦骑兵出现战损,无从补充战马,这是限制吴争最大的原因。
与其在战马这个关键装备上受制于人,不如全力组建火器军,这是吴争的指导思想。
所以,现在被戚承豪无意间点醒的吴争,同样直接抹去了重新组建骑兵营的打算。
而是决定,在火枪新军中,配备野战火炮营、工兵营。
戚承豪说得没错,在选择战场地形、运动中打击敌人,这本就是步兵的强项。
骑兵对战场地形的挑剔,同样限制了它的全面性。
吴争在始宁镇一战,以梁湖卫劣势兵力,依靠始宁大街的地形,全歼一千骑兵,这就是个非常经典的以步兵对战骑兵的战例。
在丹阳城外结阵,以城墙上、城门外,上下两面结合,立体打击骑兵,虽然战损很大,但一样取得了胜利。
这就让吴争彻底撸清了思路,火枪兵的主要假想敌,不是敌人骑兵,而是敌人步兵。
骑兵,可以用步兵和炮团配合去解决。
如今从西欧购买的前装填火炮,足够应对清军骑兵了,当然,这个足够应对的前提是,大规模集中使用,而不是象明军火炮,只是对冷兵器军队进行辅助。
譬如,集中上百门火炮,对战场进行覆盖,而同时购买来的炮弹,也不再是明军所用的实心弹,更象是开花弹,但射程和威力是远胜于明军开心弹的,军工坊正在组织仿制当中。
就象此次购买的主力舰舰炮,底甲板三十二磅炮,中甲板二十四磅炮,上甲板十八磅炮。而舰艏和舰艉甲板上,另有辅助火炮,是十二磅炮。
它的炮弹外形虽然依旧是圆球形,但炮弹中间已经使用延时引信,装填火药了。
这种炮弹的造价甚至还低于明军的开花弹,但它的威力和射程却远胜于开花弹。
这个晚上,吴争做出了许多安排和决定,其中对日后战场最具影响力的,是决定对军制进行改革。
……。
此日天蒙蒙亮,吴争带着池二憨等四人来到军校操场的时候,方国安已经集合了他挑剩下的五十人等候在那了,这是演武场的西南角,再西就是围墙。
见吴争到来,方国安伸手虚引,对士兵们介绍道“这位是……。”
吴争打断道“不必了。”
然后向方国安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劳烦方大人了,接下来就交给下官吧。”
方国安目光一闪,看了看吴争身后的池二憨、宋安和戚家两人,古怪地道“吴大人,这二位算在五十人中吗?”
吴争答道“不算。”
“那就好。”方国安满意地点点头,“那这五十人就交给吴将军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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