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方出的价钱确实很高,比市场上多了半成,别看是半成,但在量的积累下,那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可是这件事我无权做主。”阿辉为难地说道。
清歌笑,“辉哥,我当然知道啦,对方也知道我就是个小虾米,人家就是托我带个话,希望能跟大老板合作,我们就是个传声筒。”
阿辉摇头,“我跟老大说不上话,妹子,不怕你笑话,你辉哥我也就在这一片说话还管点用,在帮里,我就是个垫底的,没人会听我的。”
清歌对这个自然是清楚的,她也没指望阿辉能自己做主,她要的也不过是通过阿辉将事情传达到老大的耳中而已,小打小闹终究不是解决之策,还是要逼着他们出货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可是辉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将这件事促成了,以后你在帮里的地位就不是现在可以比的。”清歌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
这话算是说到了阿辉的心坎里,是个男人都会有野心,阿辉也不例外,听了这话,不得不说他心动了,不过他是个谨慎的人,并没有一口答应清歌。
“这件事你让我回去好好想想。”
“好,不过辉哥,对方就给了我三天时间,之前已经被我浪费了一天,你也别考虑太久啊。”
阿辉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清歌转身,嘴角轻勾,她相信阿辉肯定会努力去促成这件事。
一个月前,京都。
靳修溟回来的消息第二天就在京都里传开了,在京都贵族圈子中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夏国四王子冷景瑞从七年前离开京都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很多人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在外面了,结果人家竟然回来了。
冷玄海的别墅内,佣人将一批瓷器碎片从书房里清扫出去,这已经是这两天的第三波了,徐管家冷眼看着佣人们清扫出来的瓷器碎片,等人都离开了这才走进了书房。
“滚出去。”冷玄海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地吼道。
徐管家脚步一顿,“三少爷。”
听到徐管家的声音,冷玄海转过了头,看见他,抹了抹脸,“徐叔,你终于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徐管家摇头,“没成功,徐立估计要在里面待上几年了。”徐立是徐管家的儿子,但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冷玄海咬牙:“一定是冷景瑞干的,这个混账王八蛋,真是从小就惹人讨厌,他不是喜欢外面的世界吗,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对于靳修溟的归来,冷玄海是恨得咬牙切齿。
徐管家站在那里,听着冷玄海的话,沉默不语,唯一的儿子进了监狱,他心中也很不好受。
“徐叔,徐立的事情真的对不起。”冷玄海声音里带着疲惫,对于徐家父子,他一直就很器重,尤其是徐管家,从小到大,帮了他不少,徐立也是为了自己才进的监狱。
徐管家摇头,“三少爷,这件事本来就是徐立自己不小心才会如此,你也不必自责,关几年也就出来了,他还年轻,出来之后重新开始也不晚。”
听着徐管家的安慰,冷玄海心中越发难受,对靳修溟的恨意又多了一层,听说他刚回来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叫他去吃饭,这样的待遇在他们几个兄弟中,只有他才有。
“徐叔,徐立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等徐立出来,以后他还是我的得力助手,而且我会想办法让他早点出来,你放心,不会很久。”冷玄海保证,徐管家是现在他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人,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徐管家心中对他存有芥蒂。
徐管家眸子动了动,儿子进了监狱,徐管家心中确实有些不满,但冷玄海的态度也是真心实意,并未放弃儿子,这段时间也确实是为了儿子的事情在奔忙,心中唯一的那点芥蒂也在冷玄海今日的这番话中消失了。
“三少爷,谢谢。等徐立出来了,我一定让他好好帮您做事,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搞清楚四少爷这次回来的目的,您的父亲一向喜欢他,加上这些年迟迟不立王储,内阁里的很多大臣都在猜测国王是不是想立四少爷为王储。”
“砰。”冷玄海的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眼眶赤红,“就他冷景瑞想做王储,凭什么?不过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就是老二那个病秧子做王储都比他强,若是父亲真的要立他为王储,那么夏国也差不多完了。”
冷玄海冷笑,“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就内阁那帮子人精,只要父亲一天不昭告全世界,他们就一天不会站队,而且我那个大哥不是在内阁吗?那么长袖善舞的一个人,我就不相信他对那个位置没有一点想法,现在我倒是想看看这俩亲兄弟为了那个位置还能不能维持现在这兄友弟恭的假象,冷希瑞,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徐管家静静地听着,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冷家四兄弟,除了三子冷玄海,其他三个都是王后所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关系却并不好,这是周所众知的事情。
“徐管家,上次王能阳奉阴违,你回头给他制造点麻烦,也要让他认清楚,我即便不是王后所出,也不是他能看不起的人。”
王能就是检察院的院长,上次夜云霆的事情,他曾暗地里叮嘱王能不要轻易让夜云霆脱身,结果这人竟然给他阳奉阴违。
“这件事我稍后就会去办,不过少爷,纳森来的那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办?这几天他们又联系了我一次。”
冷玄海眼睛微眯,“他们的目的查清楚了吗?上次洗钱的事情,虽然有徐立帮我扛了,不过父亲对我仍有芥蒂,若是让父亲知道我跟纳森的人有来往,恐怕会有麻烦,不过他们的目的若真的如他们所说,只是要带走夜家的三个人,答应他们倒也无妨。”
“已经查清楚了,原来夜云霆的妻子是纳森姬家的人,二十多年前逃出来的,他们一直在找这个人,现在找到了,才想着将人带回去,目的倒是与他们所说的无异。”
“嗯?姬家的人?她在姬家是什么地位?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姬家还坚持要带回去?”冷玄海问道。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姬家跟夏国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无来往,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做的好,万一走露了风声,三少爷您的父亲恐怕会对您不满。”
冷玄海闻言,嘲讽一笑,“我父亲何时对我满意过,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耻辱,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一向是不闻不问的,他的不满又何止一点,夜云霆几次坏了我的事情,现在也是到了让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他不是最看中家人吗,我倒是想知道要是失去了家人,他是否还有精力抓着我的事情不放。”
徐管家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虽有顾虑,却未说出来,他藏了一点私心,徐立的事情难办也是因为夜云霆一直盯着,要是夜云霆自己都麻烦缠身,那么肯定没有精力再管徐立那边,他们再稍加运作,徐立也就出来了。
“那我现在去联系他们?”徐管家试探着问道。
冷玄海点点头,“去吧,不过小心一点,不要让人知道了。”虽说冷易对他一直不喜,他心中对这个父亲也很不满,但现在可不是让父亲对他继续不喜的时候,该避免的还是要避免。
另一边,靳修溟也已经得到了冷玄海与姬家人接触的消息。
靳修溟看着冷一飞,“确定是姬家的人?”
冷一飞点点头,“我已经再三确认过,确实是姬家的人。”
靳修溟皱眉,“姬家不是一向与夏国没交集的吗?这次怎么会秘密来到夏国?还是与冷玄海接触?”
“这个暂时不清楚,他们行事很谨慎。”冷一飞说道,这次能查到姬家的信息也是因为冷玄海那边无意中露出了马脚,他顺着线索查到的,只不过查到一半的时候就被人打断了,那之后就查不到任何的消息了。
“盯紧他们,看看他们想干什么,要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我。”暂时理不清楚头绪,靳修溟只能将这件事放在一边,这些年他不在京都,也不参与京都里的这些事情,身边的人手有限,想查清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他刚回来,盯着他的人很多,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手机响,是季景程打来的,冷一飞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靳修溟这才接起电话,电话那边季景程不知道说了什么,靳修溟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
“谢了,季队。”靳修溟真心道谢,随后就挂了电话,知道清歌一切顺利,暂时没有危险他就安心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离开了书房。
靳修溟到王宫的时候,冷希瑞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了,见到他似乎很高兴,迎了上来,“四弟,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靳修溟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意,“陪母亲吃饭是应该的,我怎么会不来,不过是临出门前想起将给母亲的礼物忘记了,返回去拿了这次迟了。”
“哈哈,还是你有心,回来还给父亲和母亲带礼物,母亲看到一定很高兴。走吧,不要让母亲等太久。”
靳修溟微笑着点头,跟在冷希瑞的身后。
夏国王后杜君扬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只不过最小的孩子早夭,活下来的就只有三个,分别是冷希瑞,冷昕霖和冷景瑞。
杜君扬看着走进来的大儿子,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这笑容凝固在脸上,渐渐消失。
“母亲,我和四弟过来看您了。”冷希瑞笑着说道。
靳修溟跟在身后,随着叫了一声母亲。
杜君扬嗯了一声,看都不看靳修溟,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拉着大儿子的手嘘寒问暖。
被人彻底忽略了,靳修溟也不曾有任何的不满,顾自坐了下来,安静地待着。
可即便如此,他的存在感也是最强的,杜君扬和大儿子说了几句,视线终于落在了四儿子身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
杜君扬皱眉,似不满,“既然回来这么多天了,怎么现在才来?你现在是越发不将父母放在眼里了,恐怕这个家对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了吧?”
靳修溟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脸上却笑得温和,“母亲开玩笑了,前两天我刚回来,人很疲惫,那样的状态下来看父亲和母亲不是让你们担心吗,所以我就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这才来看你。”
“你倒是想得周到。”杜君扬意味不明地说道。
靳修溟全当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嘲讽,笑着应了,“应该的,这么多年不见,母亲倒是与之前一般无二,还是这么年轻。”
杜君扬定定地看了小儿子几秒,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靳修溟对她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嘴角轻勾,淡淡笑开。
冷希瑞看着母亲对弟弟的态度,嘴巴张了张,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看了一眼靳修溟,就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母亲的态度而难过的样子,眼底眸光暗了暗,坐在杜君扬的身边,逗得杜君扬哈哈大笑。
这画面看上去,靳修溟就像是一个外人。
看着冷希瑞不遗余力地讨母亲欢心的样子,靳修溟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加了一分,他这个大哥就这么忌惮他吗?还是想通过这个举动告诉自己母亲对他一如既往的不喜?
不过不管是什么,对靳修溟来说都无所谓,他并不在乎。
他又喝了一口茶,心中则是在想着那个远在南罗国的人儿,想到她答应的事情,他的身子忍不住紧绷,下腹处猛地一热,只盼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靳修溟回来的第七天,冷易将他安排进了内阁,美其名曰是学习。
这举动一出,顿时让某些人急了,尤其是冷玄海,想当初,他想进内阁,提了那么多次,冷易都当做没看见,现在靳修溟刚一回来就进了内阁,即便是学习,那也让他嫉妒得发狂。
而就在这时,冷玄海得到消息,靳修溟消失的那几年去过东陵市,与夜云霆有过来往,这让原本举棋不定的冷玄海瞬间下定了决心,答应了与姬家合作。
而此时的靳修溟因为被安排进内阁,而遇到了一些麻烦。
“少爷,这些大臣太过分了,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打杂的,看他们给你安排的都是些什么事情,他们这样阳奉阴违,就不怕您父亲知道吗?”冷一飞很气愤,靳修溟去了内阁三天,那帮内阁大臣完全没有真心帮他的意思。
靳修溟倒是一脸的淡定,“我大哥在内阁里多年,那些大臣跟他的关系好也无可厚非。”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厚此薄彼到这个程度吧,你也是国王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靳修溟笑,不过是觉得冷希瑞在内阁多年,即便是他父亲没有昭告天下,这个王储的位置也是属于冷希瑞的,对他这个“不务正业”的王子不看好罢了。
只是现在站队,未免太早了一些。
“帮我约见几位大臣,回来这么久,也该请他们吃个饭了。”靳修溟说道。
冷一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喜滋滋地答应了,“好嘞,我现在就去给他们打电话。”
靳修溟给了冷一飞一份名单,这些大臣一开始还不愿意赴约,但冷一飞是谁,在靳修溟的身边多年,暗地里也帮着靳修溟处理过不少事情,自有办法让他们赴约。
包厢里,各位内阁大臣看着陆续赴约的同事,心中都打起了鼓,不知道这位四王子到底想做什么。就在众人忐忑不安间,包厢的门再次推开,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靳修溟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淡笑,见人都到齐了,多了几分满意。
走到包厢里坐下,靳修溟淡笑着看着众人,“想请各位叔叔吃一顿饭真是不容易。”
各位大臣闻言,神色各异,但大多数人脸上都透着一丝不明所以,靳修溟笑着开口:“其实今天我请各位叔叔来呢,就是想跟大家认识一下,毕竟以后我要在内阁里学习,还是要仰仗各位的,平时大家工作都忙,没时间聚在一起,今天我就做个主,一起叫上你们了,也省事,你们觉得呢?”
以为胡子花白,穿着青色衣衫的老者双手拢着,静静地看着靳修溟,“四少爷,你今天请我们过来不单单是为了吃一顿饭吧?”
靳修溟示意冷一飞将菜单递给这位老者,“陈叔,你是夏国的元老了,我经常听我父亲提起你,说你为了夏国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平时在工作中也没少帮我父亲,就连我大哥都对你赞叹有佳,直言有你真是如虎添翼。”
前面的话听着还挺舒心,只是越听到后面,被称为陈叔的人心中就开始冒着凉气,他跟冷希瑞平时里走的不算近,起码明面上是这样,这个四王子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还是说他就是随口一说,目的就是为了诈他?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了这个极少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四王子确实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或许以前他们对他的估算都错了。
不管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陈振华面上依旧是一派淡定,“四少爷谬赞了。”
靳修溟轻笑一声,也不解释,只是给冷一飞使了一个眼色,冷一飞点点头,出去了,过了没多久,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个文件夹,在每一个人的身前都放了一份。
“我多年不在京都,跟各位叔叔伯伯的联系也不多,现在我回来了,理应给各位送上一份见面礼以表我作为晚辈对各位长辈的尊敬,这位礼物是我精心挑选的,希望各位能喜欢。”他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说出的话却让各位心惊不已。
已经有人打开了文件夹,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当即对靳修溟怒目而视,“四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有些人的脸色则是渐渐苍白,看向靳修溟的眼神中透着震惊与害怕。
相比起这些人的反应,靳修溟则是要淡定多了,他坐在位置上,自顾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模样,幽幽开口,“我是晚辈,之前的那些年都在游戏人间,对国家大事是一点都不上心,这次我父亲希望我能跟着各位好好学习,所以今天这份也算是我给各位的拜师礼吧,希望在日后的工作中,各位老师们都能多多指点我。”
他的话说的十分气,但是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是傻的,自然能听出他的画外音,这些日子,他们给靳修溟安排的工作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学习作用,哪怕是个刚刚中学毕业的孩子都能做,这些天,靳修溟也毫无怨言地完成了,他们还以为这位四王子的性子绵软,谁知道这人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爪子不亮则以,一亮致命。
众人的脸色变幻不定,靳修溟的视线直直看着陈振华,他是内阁大臣之首,就算是他的亲叔叔见到这位,也要礼让三分。
陈振华眸色变幻不定,视线在手中的文件夹上扫了一眼又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首怡然自得,丝毫不见急躁的男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再开口,苍老的眸子已经恢复了镇定,“四少爷真是少年英才,很有您父亲年轻时的风范,看见四少爷就像是看见了当初的陛下,我们几个在内阁工作了一辈子,说指点谈不上,不过四少爷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开口,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靳修溟缓缓笑开,看向陈振华的眼神里带了一丝赞赏,不愧是老狐狸,脑子转的就是快,他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有了陈振华的表态,其他几人也跟着纷纷表了态。
今晚的目的已然达成,靳修溟让冷一飞给各位大臣倒了酒,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靳修溟揉揉太阳穴,他平时很少喝酒,今晚上倒是多喝了几杯,头有些不舒服。
冷一飞正在开车,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不由有些担心,“少爷,需不需要我给您买点药?”
靳修溟摇头,“不用。”
冷一飞知道靳修溟自己就是医生,所以也不再多嘴,而是转移了话题,“少爷,你说这帮人以后会真心帮我们吗?”
闻言,靳修溟唇角微微上翘,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真心不真心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敢阳奉阴违。”有了今晚这一遭,这帮老家伙肯定不敢再给他使绊子,至于是否真心帮他,重要吗?
除了清歌,他不需要别人的真心,只要怕他就够了,听话便好。
靳修溟回到家里,盘算着还要多久才能稳定京都的局面,按照季景程所说,清歌那边并不是很顺利,短时间内恐怕还回不来,他要尽快将京都的事情处理完毕,然后赶回去,这人不在自己眼前,他的心中总是不踏实。
要是清歌像其他女人一样,能安心待在他的羽翼下就好了,靳修溟淡淡想着,继而又轻笑,若真是这样,恐怕他就看不上她了。
这个女人,这是让自己又爱又恨。
从这天之后,靳修溟在内阁的工作就顺利多了,那些人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忌惮,再也不敢随意敷衍他,靳修溟倒是真的了解到了一些东西。
冷易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靳修溟私下里曾请各位阁老一起吃饭的事情,老怀甚慰,这个儿子终于对国家大事用点心思了。
他不怕靳修溟有野心,就怕他没有野心。
“陛下,您这段时间心情很不错。”管家见冷易一个人坐在那里左手跟右手下棋下得高兴,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冷易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笑呵呵地点头,“是啊,小四终于愿意回来了,我能不高兴吗?”
“四少爷还是跟从前一样,是您的开心果,我记得四少爷小时候,只要他一来,不管您遇到多大的烦心事都能烟消云散。”
听管家提起靳修溟儿时的事情,冷易眼中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可不是,他从出生的时候起就是几个孩子中最漂亮的,嘴也甜,最会哄人,看见他啊,就像是看见了小太阳,再不好的心情都变好了,要不是……”想起什么,冷易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怅然,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忽然觉得兴味索然,扔下棋子,站起来,“不玩了,收起来吧。”
管家收拾着桌上的棋子,见冷易心情似乎不好,暗暗懊悔自己刚才的失言,没事提什么以前。
“陛下,我听陈老先生提起四少爷,说四少爷对内阁的事务掌握得很快,十分聪慧,不止一次地夸奖了四少爷。”
听到有人夸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冷易的心情又慢慢好起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他一向就是几个孩子中最聪明的,只要他愿意,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好的,要是以后他能在国家大事上多上点心,我也就能放心了。”
他这话似赞叹,又似遗憾,管家听得心中一惊,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将棋子都放进棋盒里。
而此时的靳修溟正坐在王后杜君扬的寝宫里。
杜君扬定定地看着小儿子,眼神中满是探究与打量,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靳修溟端坐在下首,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视而不见,垂着眸,心中则是在盘算着手上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最快只要半个月,他就可以回到东陵市见媳妇了。
杜君扬见自己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到底还是没忍住,先开口了,“最近在工作上还顺利吗?我听说你听从你父亲的安排进了内阁学习。”
靳修溟心底一笑,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脸上淡淡笑开,“多谢母亲关心,我工作上一切顺利,那些叔叔伯伯对我教诲挺多的,我学到了不少。”
杜君扬一顿,脸上并没有因为这话而露出一丝喜悦的神情,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你大哥在内阁多年,对国家的事务熟记于心,你没事就跟你大哥多学习学习,说句不好听的,以后我跟你父亲总有老去的一天,那个位置终究是要交到你大哥的手里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是亲兄弟,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以后我跟你父亲没了,你们就是最亲的亲人,你跟你大哥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靳修溟抬眸,对上杜君扬的眼神,眼睛里的凉意慢慢从眼底溢出来,“母亲倒是想得长远。”
杜君扬神情一顿,似是不悦,又强压下,“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对未来有自己的规划,更不喜欢管这些杂事,你要是愿意,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父亲那里我可以帮你去说,你父亲一向最疼你,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愿。”
靳修溟的视线紧紧地锁定着她,一贯带笑的脸上没什么情绪,被儿子这样看着,杜君扬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您是不是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踏入京都一步,最好就是死在外面?”靳修溟幽幽开口,说出的话透着一丝凉意,却不见伤心失望。
杜君扬脸色一僵,愠怒地看着靳修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不过是想尊重你的选择,难道这也错了?”
靳修溟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要跟母亲说一声多谢?不过这次我恐怕要让母亲失望了,我对父亲的这个安排很满意,而我也不想让这么爱我的父亲失望,我是喜欢游戏人间,但不代表我没有责任心,所以母亲,该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请您放心。”
这话像是一把刀子捅在了杜君扬的心中,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刚想发火,就对上了儿子冰凉的眸子,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靳修溟收回视线,淡淡开口,“下个月初五就是外祖母的忌日,我会去祭拜她老人家,母亲应该不想跟我一起去,我会早点出发。”他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杜君扬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离开后没有多久,冷希瑞就来了,他眉眼间带着一丝急切,“母亲,你跟四弟谈了吗?”
杜君扬看着大儿子,这个儿子一向是稳重的,这次因为小儿子竟然失了风度,不免有些不满,“还没怎么样呢,你自己就先乱了阵脚,你这个样子被你父亲看到了,他还能放心立你为王储?”
被母亲教训了,冷希瑞也冷静了下来,他刚才表现得确实太急切了,可是这也不怪他,这半个月来,内阁里的大臣对靳修溟态度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父亲这么多年不肯立王储,未免没有将王位留给靳修溟的意思,要是真的等父亲昭告全世界了,那还有他什么事情,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不就白费了吗?
“您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可是母亲,最近内阁那些大臣还有父亲对四弟的态度您是看见的,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办?这么多年,您和父亲都将我当做继承人培养,要是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四弟,那您让我该如何自处?”
说到最后,冷希瑞也不免有些委屈,其实他以前并不讨厌这个四弟,甚至因为四弟长得粉雕玉琢的,还挺喜欢的,但是母亲不喜欢这个弟弟,渐渐的,他也就跟这个弟弟疏远了,加上从小到大,靳修溟也不会跟他争什么东西,所以他对这个弟弟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几年前,这个弟弟忽然离家出走,多年未归,而父亲这么多年也一直不肯立王储,甚至时不时还会念叨这个弟弟,在靳修溟回来之后,还迫不及待地将他安排进了内阁,以上种种都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是在其他几个兄弟身上体会不到的。
看着大儿子这不安的样子,杜君扬叹了叹气,温声安慰道:“希瑞,你是长子,又进入内阁多年,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父亲都不会越过你去,你父亲最喜欢景瑞是不错,但那仅仅是因为他是最小的孩子,父母最疼的永远是最小的那一个,但最器重的肯定是长子,你又是个有能力的,所以你尽管放心。”
冷希瑞听了母亲的话,似是被安慰到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眼睛里却没多少笑意,杜君扬见状,也不再安慰他,有些事情还是要尘埃落定才行。
靳修溟从母亲这里离开之后就彻底将她的话忘在了脑后,在工作上体现了雷厉风行的一面,也让人深刻地意识到,夏国的四王子冷景瑞并不是如他看上去那般一无是处,甚至相比起其他几个王子,他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这让很多人产生了深深的不安感,其中尤以孤立无援的冷玄海最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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