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后,李松一脸懵懂疑惑地离开。
他出来不久,户房典吏金益迎上去,亲热地拉着他到一个角落,小声问道:“李松,姓许的问了你什么?”
许仙的注意力已经落到他这个户房典吏身上,虽说是必然的事,但他仍是感到巨大危险,交出账本时他是万分不情愿。
户房掌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不论是哪位知县上任,都会c手户房的事,就看知县和户房典吏之间的角力如何。面对强势无比的许仙,已经基本掌握一县兵权的新知县,金益只能认怂交出账本。
所以,许仙叫李松到书房独谈,他很关心。
“他没问什么。”李松道,“就叫我陪他喝茶,问我什么地方好玩,县里有什么好吃的,还有哪里的女人更水灵……喂喂,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和他真的没谈事!”
金益的脸色早已完全黑下来,道:“你确定他把你叫进书房什么都没谈?”
“没有!”李松立即道,“他只胡乱问了我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我猜他是故意这么做,用来离间我们的。”
“金益,别以为姓许的暂时没动你吏房,指不定两三天后你就等着倒霉!”金益威胁道,“你最后想清楚了再跟我们交待!”
说完,金益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凭白被威胁,李松心里老大不高兴,冲远去的金益背影不屑地冷哼一声:“要倒霉也是你先倒霉!”
金益不悦离开后,其他房典吏也陆陆续续向李松打听,许仙到底跟他谈了什么。
李松也是照说,但这些典吏都不相信。不过慑于李松的权势,他们倒不敢向金益那般表露出来。
吏房掌官吏的任免、考绩、升降等等,是县衙六房中最“贵气”的门户。当然,李松的权势不仅来自职权,还有他背后的家族势力。
被接连询问打听后,李松已经意识到这是许仙的离间之计,心中暗恨许仙y毒。只不过,要他专门把其他人聚集解释,他拉不下面子。
在许仙到来之前,他好歹也是盐山县仅次于吕铁山的大人物,与金益不分伯仲,其他人哪个不看他的脸色?
许仙单独叫李松进入书房闲聊,自然是为了离间。虽然是明眼人都能看穿的离间,但这就是阳谋,明着离间,让他们之间产生猜忌。
接下一段时间内,许仙也不打算c手吏房。他只要抓牢兵权和财权即可,没必要四处树敌。
吃过午饭后,许仙把自己关进书房里,盯着挂在墙壁上的盐山县地图研究。
这份地图刚得到不久,上面除了有盐山县比较详细的水文山脉地理外,还标注着盐山县主要强盗的大概据点。
吕铁山、李松、金益等人想让他与盐山县内的强盗打一场,他何尝没有这个打算。
先狠狠打一场,剿灭一窝强盗,建立真正的威严,后面才好办事,而不是靠现在单纯的恐吓威胁手段。
不过,要怎么打,选哪群强盗,却是必须慎重考虑。
强盗群太小,打了不见功,没震慑力,强盗太强,即便赢了也伤筋动骨,容易被吕铁山等人所趁。
另外,白素贞、小青和五鬼只能做奇兵和底牌,剿灭强盗必须用堂堂正正之师,也即杜家寨青壮和县衙现有的兵丁乡勇。
“不过,剿匪不仅是盐山县的事,也是朝廷之事,必须先派人到府衙讨要些物资银两再说。”
想到这里,许仙暂停研究地图,走到书桌,磨墨写文书。
在文书里,他先说自己赴任时,刚进入盐山县境内就被无数强盗围攻,然后再夸大境内强盗之多,强盗对民生之摧残,最后请求一万精兵入境剿灭强盗。
一万精兵绝对是漫天要价了,许仙估计府衙连一名官兵都不会派来,最多会支援一些物资和银两。
河间府衙真能派兵支援,早在当初知县被杀就大兵压境了,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整个河间府的强盗虽没有盐山县那么严重,但也很不轻松。河间府与北方异族接壤,注定强盗山贼众多。
文书写好,盖上印章,许仙让内勤衙役把礼房典吏张炳叫来。
一炷香后,张炳进来。
“大人,您叫我?”张炳站在许仙前面,恭敬行了礼,然后腰背一直弯着,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
许仙微颔首,道:“本官有一份文书,需要你亲自代本官送到府衙知府大人手上。”
“是,大人。”张炳立即应道,没有犹豫。
按理,他好歹也是一房典吏,多少有点尊严,送信跑腿的事情是下等衙役甚至是白役做的事,他居然直接答应了。
许仙等了一下,以为张炳询问,没想到张炳就弯腰站在那里谄笑,等他说话。
他只好主动解释道:“这封文书事关我们盐山县大事,鉴于我县强盗如风,民不聊生,本官要向知府大人强盗精兵剿匪。知府大人看文书后,向你问话,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张炳立即叫道,语气激动,似乎自己被重用了。
许仙也不理张炳真假,反正他能把事情做到就行。
按理,派礼房典吏向府衙申请官兵剿匪不合适,但是县尉吕铁山和兵房典吏张汉,他都不放心。而他自己更是绝对不能离开县城。
“明天你就带上几个衙役出发吧。”许仙道。
“谢大人。”张炳哈腰叫道。
许仙不再说话,以为张炳自己告退,没想到张炳还一脸谄笑杵在那里。
“你有什么事?”许仙只好问道。
“没事没事,有事有事……”张炳语无伦次地道。
许仙皱眉,沉声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张炳明显被吓得脖子一缩,连忙道:“大人,有人密谋要害您……”
“哦?”许仙脸上不由露出一缕玩味的笑容,道,“都是些什么人?”
有人要对付他,他一点也不意外,没人要对付他才奇怪呢。
“吕铁山、金益、李松、张汉、宋海,还有朱氏族长朱兴、李氏族长李皖……”张炳飞快地说道。
许仙不由笑道:“你也参加了吧?”
“我是被*的。”张炳吓得慌忙跪下,道,“卑职对大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大人您是卑职期盼已久的贤明主上,卑职痛恨盐山县贪官污吏横行,强盗遍野、民不聊生……总之,卑职渴望大人到来久矣。”
许仙懒得听张炳这些p话,他略作沉思,大概明白张炳的态度。
礼房掌典礼、科举、县学、书院和私塾等等,然而盐山本县连个真正的学子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科举县学和书院了。当然,也不是说盐山县内没人读书识字,但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聘请西席家教,张炳这个名不副实的礼房典吏根本管不着。
也就是说张炳空有职位,却毫无权利。如今他强势入主盐山县,让张炳看见一些希望,所以向他靠拢。
想到这里,许仙道:“本官已经知道你的忠心。以后有什么紧要消息,你可与二捕头黄冲对接。”
“是,大人!”张炳高兴激动地叫道,末了连对许仙磕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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