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带甲乡勇见韩暨如此,也不敢多言,只好将云涯儿放了,悻悻离去。治所之内这才将将回归平静,一直在治所外观望的传令兵就跑了进来,并通报驻地外有一黄袍老人求见。可等韩暨走到辕门,却并未看见一人,便叫来守卫询问。那守卫说,本来确有老人在此等候,可那老人等待多时也未看见伍长,就以年老体迈不能久站为由,留下一包东西离开了。
这让韩暨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并不曾认得什么老人,为何那人要在夜间拜访,又不等自己出来见上一面就匆忙离开,于是赶忙打开那包袱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些药材和一条黄巾。韩暨一看到那黄巾,抓起东西就高举过头顶,正欲掷下,却闻得那治疗金创之药的气味,又将包袱缓缓放下,拿出药材反复确认,确实如此。便将药收了,并嘱咐守卫千万不要张扬,回身就朝治所走去。
那边云涯儿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韩暨的下一步安排,却觉得有些困意,便询问身旁的乡勇是否可以歇息,那乡勇却碍于之前通风报信怕被云涯儿报复,连连点头。云涯儿便看了楚阙最后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可待他走出治所,却又不知去什么地方歇息,索性回到了早上醒来的茅屋之中,里面果真没人,便堂而皇之的睡了起来。
待到第二天鸡鸣,也无人前来惊扰,若不是睡不惯这地铺,云涯儿也不会自己醒来。闲来无事,遂想外出逛逛,刚走出茅屋,便觉周围安静异常,昨夜里都尚有兵士巡视,这天刚破晓,却连一放哨之人都没。于是云涯儿匆忙前往治所,果然见不到一兵一卒,楚阙已然没了踪影。心想大事不妙的云涯儿又匆忙往辕门跑去,总算见到乡勇们正与一伙军备齐全之人僵持。只是那边带头之人,趾高气扬,似乎在宣读什么命令,说得乡勇军各个神色慌张、不敢妄动。
待那人说完,却只见乡勇们开始放下兵器,并下跪行礼,只有一人不肯就范,依然驻于原地,远远望去,便是楚阙。楚阙能从昏迷中醒来,本是值得庆幸之事,可是如今身体依然虚弱,若是又与来人起了冲突,恐怕是凶多吉少。人群之中却也见不得韩暨身影,云涯难免又捏一把冷汗。
果然不过半刻,那带头之人便提刀走近楚阙,刚伸出右手准备抚摸楚阙脸颊,却被楚阙一脚踢翻在地、狼狈不已。身后之人见了,立即抽刀来攻,乡勇们实在不忍见楚阙有难便也拾起兵器,与那伙人争斗起来。可这乡勇军之武艺,明显略逊于来人,不消数合就被打得簇拥着楚阙连连后退,还有数人倒下。眼看就要悉数被擒,却望见一人纵马提刀冲杀而来,将那来人惊得四散而去,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韩暨!
虽说韩暨突然杀出,让那来人乱了阵脚,暂时解了燃眉之急,可那群军士并未溃逃,而是迅速重整态势列阵而来,哪怕只云涯儿这不懂打仗之人也觉得训练有素。韩暨见争斗不赢,回身劝说楚阙,可哪知这丫头性格刚烈不逊于男子,非要拼杀。韩暨只得趁其不备,猛击其项背,楚阙则立即瘫倒下去,被韩暨扛上马背,纵马朝云涯儿奔来。
行至半路,韩暨终见云涯,又转身望去,乡勇兵士正死命拦截追赶,便从马上一跃而下,将缰绳交于云涯儿之手,并大喊一声“快带她走!”就又奔了回去。眼看乡勇军节节败退,云涯儿自知回天乏术,虽救不了韩暨等乡勇,却也不能负了他所托,只好含泪将牵起马绳并扶着楚阙的身子一溜小跑朝驻地深处跑去。
这才刚到治所附近,楚阙就已被那马儿颠簸醒来,望见不着韩暨,急忙询问乡勇情况。云涯儿心想若是告诉她乡勇已经溃不成军,这犟丫头肯定会又跑回去,羊入虎口,只好骗她说:“乡勇军已经被那群人抓住,押下山去了。”
楚阙自然是不信他所言,立刻追问:“我乡勇方才正力战那官匪,僵持不下,怎会片刻功夫就被擒了去,你莫不是骗我?”说罢就要骑马返回查看。
云涯儿拉扯不赢,只好大呼:“你要是回去了,才是给他们添乱,刚才他们都已经投降了,那群人也没有要杀你们的意思。要不是你宁死不屈,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因此而受伤?韩兄好不容易将你救出,你可倒好,现在又要回去送死,那兄弟们不是白死了吗?”
被云涯儿这样训斥,楚阙自觉理亏,不敢再提返回之事,思考再三,却突然抓起云涯儿之手弃了马往小路奔去。云涯儿问起,却也不答,终至一小林之中,这才告诉云涯儿,那群人是官府派来剿灭乱党的官军,因前往黄巾大营扑了个空,为了交差,这才以结党营私之名前来抓捕乡勇。继续呆在乡勇大营已经不甚安全,只能择此小路下山,再作打算。
云涯儿问起黄巾军已在此驻扎多日,为何官军此刻才作镇压,楚阙却听得咬牙切齿。原来民间早有传说黄巾军集结党羽本就不是为了打家劫舍,而是为了谋反起义。然而多数县官收受黄巾军钱粮,故意不将此事上报,若不是因为马元义东窗事发,被车裂于洛阳,黄巾军也不至于仓促起义,官军这才进行镇压。朝廷**至此,楚阙心中有说不出的苦闷。而她上次前往黄巾大营,也是为了探一探黄巾军口实,谁知差一点命丧于此。
正疑惑自己因何逃脱之时,楚阙却盯着云涯儿的眉宇仔细看了起来,不禁花容失色。云涯儿只以为是自己面目可憎,吓到了女子,摸着脸蛋羞愧辩解。楚阙却一把将他手拨开,惊呼:“怎会是你!”这下倒是让云涯儿更加紧张了起来,楚阙与自己见面不过两次,为何会说出这般好似似曾相识的话来。可楚阙却只是暗自点头没有再作解释,云涯儿也只好当她认错了人,就此作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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