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涯儿携楚阙匆匆赶至山下之时,天刚微亮,已有部分士卒陆续整装出发,确实颇有行军打仗之势。传令人则让二人原地等候,自己前往通报。可说是通报,那人却是有去无回,久等未果,云涯儿便爬至高处,四处张望。
寻了半天,望得褚飞燕正在一高台之上与几人交谈,却仍未见得张牛角身影。心中疑惑不已,这张牛角邀自己来,却反倒久不出现,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正琢磨时,褚飞燕已也望向这边,并派人前来通报,请去其侧。思来这张牛角与褚飞燕关系甚好,想必已通了口信,便未做多想,随那人去了。
哪知一与褚飞燕会面,对方便先行询问云涯儿,是否有意参与攻城之事,且已有了计谋,似对张牛角之邀毫不知情。于是云涯儿惊异反问,谈论半天,这才知晓就连褚飞燕也未见得张牛角。
随即褚飞燕遣去身侧之人,只留云、楚二人在旁,行礼而说:“我原以为廖方将携夫人初到黑山,还需再适应几日,故而未有通知。未曾想到,牛角兄竟比我更为心急,劳烦二位。既然廖方将已愿来助,不如先与我说之一二,也好等牛角兄前来之后,我等便能直接前去准备。”而后立身肃穆,只等云涯儿发言。
只是云涯儿连要去何处也不曾问得,心中又怎有攻城之法。且来时匆匆,未与楚阙商量应对之侧。此刻当于褚飞燕之面,楚阙又为免云涯儿因事事问于身旁女子而遭人鄙视。因此处处回避,掩于云涯儿身后,一副随行侍女模样,全然问之不得。
然而,此刻又不能在褚飞燕跟前失了分寸,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这黑山大营也非轻易可以逃脱。相持之中,云涯儿只得硬着头皮与褚飞燕说道:“恕某不才,这般还不知张将军欲攻打何处,因而对敌方兵力、将领、战法、地形皆未了解,不敢妄自尊大,胡乱献计。”照着昔日学来之词,佯装略懂韬略,以图应付过去。
这番一言,将褚飞燕唬得瞪眼圆珠,以为其确深有韬略,忙再行礼说之,“方将谦虚了,是飞燕考虑不周,未巨细告知。”而后环顾一周,又伸掌于侧,“离中军出发,还尚有些时,方将不如随我入帐,也好拿出地图,与方将观之。”
而云涯儿心中所想,也只有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等到时间紧迫,再佯装准备不周,起码不至于被这黑山军怀疑。旋即望于楚阙一眼,希望其能暗示一二。结果楚阙也是行于一礼,扔下一句“将军既有要事相谈,小女子不便随往,还是在此等候便可。”便后退几步,充分化解了云涯儿眼神之意。
求助未果,云涯儿只得将眼神收回,望得褚飞燕原来也在留意楚阙,心中顿时明白。默叹幸好楚阙机敏,否则必被褚飞燕拆穿。而后跟随前往帐中,楚阙又未能在侧,仍是惶恐不安,也只能强装镇定。
而那褚飞燕倒也不再套,开门见山,“黑山易守难攻,但物资极难运入,不宜长久作战,对我等天下之计不甚有利,”随即又于案上拿了地图,指于其中一处说道:“此县名瘿陶,就在黑山东北不远之处,牛角兄之意是为暂且趁官军不及驰援之际,抢先进驻于此。而后与黑山互为呼应,若敌正盛,则复退守黑山;若敌不来迎,则可以此建立根基,徐图天下。”
而后褚飞燕又将地图合上,请云涯儿就坐,派人摆上酒水,才继续说道:“只此县虽无重兵,但也是那官军守之。我等黑山,也曾与官军交手,虽兵力十倍,亦未曾占得上风。此番若要取之,自也不愿伤亡重大,否则即便取胜,也有碍士气,难以一鼓作气,侵吞郡县。故而我等皆希望不费吹灰之力,便轻取其城。而此军之中,最为擅长兵法之人,非廖方将莫属。还请方将不吝赐教,助我得胜。”说罢,双手高举,行之大礼。
话虽如此,只不过云涯儿除了那坚守之阵,也从未学过其他阵法,如今要攻取一县,又怎能成。焦急之中,突然思得,这坚守之阵本乃杜远教于自己。虽不知昨日杜远为何未能识破此阵,败于已手,不过其好歹也是自己见识过最为擅于统兵之人。宛城、广宗皆曾见其大展身手,只一小县,应当未有问题。
思来想去,既然自己不能胜任,与其硬往,到时吃了败仗,被黑山军归咎起来,仍是无法脱身。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那杜远,是胜是败,还可见机行事。于是佯装谦虚,拱手与褚飞燕说道:“听将军之言,某虽愿肝胆相助,奈何某确实不擅攻城掠地之术,不敢贸然领军。不过照某思来,却有一人能胜此任。”因怕褚飞燕不悦,故而卖了关子,停下口来,只等对方反应。
幸好褚飞燕也算心系将士之人,并非点名非要云涯儿前往,一听有人能够胜任,便悉心求教,“敢问那人是谓何人,是否在我黑山营中?还请莫方将莫要忌讳,直说于我听。”
见其确实诚恳有加,云涯儿也算放下心来,便将杜远之名报上,随后又将杜远事迹娓娓道来,大肆夸赞一番,只为将那褚飞燕注意完全转移,好劝张牛角转问杜远。
听了此些,褚飞燕果然大惊而起,“原来此人真是不可多得之才,幸而昨日有廖兄做保,不然我等几损一员猛将。还请廖方将稍等片刻,我这就亲去请其前来。”随即果真走出帐去寻杜远了。
难得偷得这分清闲,云涯儿遂也立即急出帐外奔向先前之台,远远便能望见楚阙正于台上擦剑审视周遭。心中更是喜悦,加紧步伐,直跃台上。
而楚阙见其如此紧急,故也皱眉而问:“怎了?难道你这泼皮应付不来,败露了身份,前来求我救你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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