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云涯儿问于楚阙,若是寻得那神医,又该如何答谢,倒是将楚阙难倒,故而又是抬手欲打。只手悬在半空,并未落下,随即抛之一句“此些尽是你之部下,与我何干?你自己想去。”说罢,推开云涯儿,夺路而走。
望其走远,云涯儿也于心中寻思似乎的确如此。纵使现在已非部下,平日也未少得众人照顾,为之答谢恩人,于情于理,也当尽力。思来那医既是神医,名声在外,自然不缺俗物钱粮,这谢礼可不贵重,但绝应稀罕。可纵观整个茅屋之内,也无甚少有之物,未免太过寒酸。
不经意又摆头望去,却是望得那玉匣已摆于案上,不禁大惊。反复思之,记得上次走时,明是将其藏于榻底。若是有贼潜入,为何不将其偷走,放于案上又有何用?且自己回时,门并未开,也不像是楚阙所动。因而谨慎靠近,反复观察。
观之一阵也未见得此匣与往日有何不同。于是伸手正欲将之放回,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幻影,而又心生胆怯,怕再被吸入其中,索性放之不管,又于屋中寻找,看有何物适合送与那神医。
寻了许久之后,不过翻出些许残刀破甲,实拿不出手。转念一想,那人是医者,即便好刀好甲,送之于其,似也不妥,因而收了将身上宝甲赠与之想,决心放弃。毕竟若是寻得那医,却拿不出像样物件来,反遭其嫌,岂不是自讨没趣。思来想去,不觉困了,便将烦心之事放之一旁,就此往那榻上一躺,闭目睡去。
睡梦之中,总觉右掌奇痒难耐,却又睁不开眼,动之不得,只能于脑中不停回想往日之事,比那恶梦更为难受。跳至一处,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细而观之,竟又是那老翁所住之处。
不免大为震惊,此番明是何物也未曾碰,为何还是被带至此处?然事已至此,再作乱想也无意义,索性懒得再想,大步靠近那屋,推门而入。这回那老翁倒是未有喝茶,而是捧之宝书上卷细看,即便云涯儿入内,也不抬头望之一眼,极为入神。
思来这老头不是曾说早已将此书倒背如流,为何这些日子过去了,仍还抱其不放?于是悄悄走近,轻拍老翁脊背而说:“你这老头倒也好学,如此之书,还愿反复翻看。”
原以为这般该是可将老翁吓之一跳了,可这老翁偏偏改了往日那般不经吓之态,纹丝不动不说,口中竟还振振有声,“这太平之道,既非王道,也非霸道。行王道者,以德行仁;行霸道者,以力假仁,此皆乃驭人之术,绝非万民之福。而此太平道,当……”偏偏说之最为关键之处,惊觉云涯儿到来,连人带书跳将起来,手足无措。
待其惊魂甫定,细而问之,却是一脸茫然,不知所问为何。云涯儿故将方才听来之语复述其听,反遭其笑,“我好歹也是读书之人,你少诓我,太平经中,哪里有此内容?”而又抚须沉思“这王道霸道之说,听来倒是极像论语。”
思来这老头也是奇怪,自己说话不记得也就罢了,竟还倒打一耙。不过其后面之言,倒是令云涯儿警觉,即便从未读过,却也知晓二书并非一家所言,又怎会有雷同之处。莫不是这老头看得乏了,所言皆是梦中呓语,这般被自己惊醒,忘了方才之言。
想之此事也非要紧,故而懒得追究,又问老翁何故要看此书。问得老翁一脸茫然,望之手上宝书,确实又不像是云涯儿诬赖,转而眉头紧锁,低沉不语。
片刻之后,老翁终于抬起头来,“按理来说,我本不愿再看此书,不过昨夜之时,不知为何心中痒痒,极想翻看一二,故而连夜查阅。醒来之时,才惊觉你已到来,再望窗外,似已下午,其间发生何事,我亦不知。”而后将那宝书硬塞云涯儿手中,不敢再碰。
这般看来,倒确是极像此书怪异,想来乃是张角所给,若真平平无奇才是奇怪,遂而不疑,又望老翁慰之,“反正如今我已归来,将此书拿回但也正好,就是不知前辈对此书有何高见,还望指点一二。”
“此书……”老翁迟疑片刻,细看了云涯儿一眼,才认真作答:“此书内容玄妙,似非面上所记载这般,只可惜老夫隐世多年,不知外面发生何事,难以结合当世之况作得分析。你若能去寻得德一高望重之人,想必……”还未听其说完,忽觉地动山摇,虽能望得其说,却不能听得其言,旋即眼前漆黑,再望不得。
而后听得身旁传来一声闷响,从梦中惊醒,朝那边望去,原是玉匣从案上跌落。顿又惊奇,此匣虽不算重,却也并非风吹便动之物,而这案与榻也有些距离,绝不可能是自己梦中无意打落,那其又是如何摔落?
想至此处,云涯儿立即惊坐而起,于屋内反复查看,复又走至窗前,探头望去,未找得一人一兽,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徐徐靠近玉匣。抬手正欲触其,这才观得自己右手紧握宝书,却毫无感觉,仿佛粘在手上那般,松之不得。细而观之,只见那宝书通体泛黄,与上次所见成色,犹如过去了十几年一般,其他之处,倒也记不得有何不同。
无奈右手不得用之,只好改伸左手将匣拾起,除了摸之有些冰凉之外,倒也未摔出半点裂纹,仍是匣体通透,却望之不穿。随即将匣又放回案上,与之同时,右手宝书也随之脱落,反复拿之,亦不能再吸于手中。
惊奇之余,便将宝书展开,以为其中内容已变,从头读之,却仍是普通至极,毫无改变。又觉无聊,将之合上,随手放至玉匣之上,站起身来,舒展筋骨。
动之两下,又觉疲惫,却不敢再睡,只好将门带上,去寻楚阙。一来商量今日怪事,二来顺便散心,解困解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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