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钟钟罩里爬出来的范海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鲜血淋漓的现场，流出的血液浸湿了楼板，低落在时钟底部的过道上。
    海德医生还没有死，起伏的胸膛表明着他还活着。但是范海辛认为如果有的选择，他更愿意死去。
    他的身上扎满了手臂大小的战刃，粗制滥造的工艺加上布满的铁锈就是一种天然刑具。
    血水就是顺着这些刑具慢慢滴落的……
    他的脚筋手筋断了，以一种粗暴的方式连接在一起当做绳子挂在房梁上。
    满嘴的牙齿被一个个取下，整齐的放在地上！但是他没有死……
    范海辛呕吐了，猎杀这么久的怪物，他是第一次呕吐，这里比已经怪物虐杀人类的场景更加恐怖。
    李毅就这样一个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抽着烟斗。
    烟斗是他从屋子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上面有一层灰，他刮掉一层木屑又洗干净，他才拿来用。
    烟叶也是找到的，一盒古巴雪茄，少了两支，应该是海德医生抽掉的那两支。
    可是这个场景却让范海辛感觉不寒而栗。
    李毅敲敲烟灰说“别害怕，这个家伙还没死，就算死了也会保持变身的状态。”
    “我敲碎了他的脊梁骨。一节一节的敲碎了！”
    范海辛喉咙涌动了两下说“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对他。”
    剥夺了海德医生生存的权利就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进行虐杀。那是怪物才会做的事情，只有怪物才会虐杀别人取乐。
    这是范海辛和宗教人士区分怪物和人的底线。
    李毅摇摇头说“只能怪他命不好，在我生气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那倒也是，一路上李毅虽然屠戮怪物，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这样血腥的事情。
    出去一趟，就变了一个人？他不信。除非就像李毅说的那样，又让他心烦的事情出现。
    范海辛很不理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生这么生气。”
    李毅摩擦着烟袋，看着烤猪模样的海德医生说“我应该去寻猎南区，吸血鬼虽然多，但他们从不对孩子出手。而北区怪物是一群没有选择的生物，他们只追寻对生者的厌恶。
    更重要的是，南区不会有帮派肆无忌惮的制造怨灵。”
    这是这个世界长久的话题，猎魔人狩猎恶魔，人类却在创造恶魔！范海辛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种情况。
    看似高尚的职业，说到底也不过是人类自己擦屁股的纸张。只有有欲望，所谓的恶魔就会诱导他们变成怪物。
    发泄完毕的李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应该说他把现实世界中的情绪带到了电影任务中。现实里他策划着让曦城崛起的计划，故意暴露那么多东西，不过是想让家乡变得更好。
    但根据老领导暗地里的警告来看，自己崛起的速度太快，超出了某些人的预期，如果不慢下来，很有可能成为别人杀鸡儆猴的材料。
    就连对自己推心置腹的老领导都这么说，李毅可以相信，事情已经到了他也遮拦不住的地步。
    这也是李毅不顾刚进行穿越不久，没有休息，再次进行任务的原因。
    他需要发泄，刚好这个世界又是杀戮任务，所以他才那般疯狂。
    可是水鬼淹死小孩的那一幕，无意中勾起了他对于现实中不满的回忆和愁苦。
    那根线一下子紧了起来。
    也是海德医生倒霉，他成了李毅泄愤的对象，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范海辛以为李毅在北区看到了这个世界丑恶的一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理解你，但我们现在应该给他一个解脱。”
    说着范海辛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要给海德医生最后一击。
    匕首还没有来得及递出，一道刀光划过海德医生的脖子，直接将整颗头颅斩了下来。
    他胸腔剧烈抽搐几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正如李毅说的那样，海德医生的尸体并没有变成原来的模样，还是保留着怪物的躯体。
    这时一队巡逻队发现了滴落的血迹，正吼叫着让人爬上塔楼查看情况。
    范海辛拉起挂在胸口的口罩，露出眼睛盯着李毅说“分头走，在教堂集合。”
    李毅摇摇头说“不去教堂，我讨厌那些老头子，我们还是在旅店碰面。”
    李毅说着从破损的洞口一跃而出，接近地面的时候，如同鬼魅消失的无影无踪。
    范海辛羡慕的看着李毅的身影出现在大时钟广场外的屋顶上挥手告别，然后跳下去。
    “我都可以想到下面的人，看着我的身影。大声喊凶手！的场景……”范海辛心欠欠的说。
    好在这一次他们找到的不是人类的尸体，而是怪物的尸体……至少能拿一个侠盗的称呼？范海辛看了一眼地面上血腥的情况，恐怕还得加上血腥或者虐杀者的前缀。
    范海辛拔出腰后的缆绳枪，对着大时钟广场外的一栋楼顶开枪，响亮的抛物声引了下方聚集人群的注意力。
    他挂在绳索上向远处荡去……
    刚追上大时钟阁楼的警探，看着远去的身影和遍地的血腥，大声喊“范海辛！你这个凶手！屠夫！”
    落在另一端的范海辛在胸口花了一个十字无奈的逃走，他很想说，杀死海德医生的，并不是他……
    李毅和范海辛再次碰面，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基督徒酒店的双人间里，李毅撩开窗帘的一角，望下去街面上巡逻队的人员已经渐渐少了。
    他猜测，他们应该是去研究那具体格异常的尸体，毕竟保存完好的怪物尸体很少见。
    范海辛将帽子挂在床角，脱了风衣说“长老们很生气，他们认为擅自暴露海德医生的尸体给当权者，不是一件好事情。但这不会抹杀我们做出的贡献。”
    “我对长老说了北边的情况，但是很抱歉。他们认为派遣圣殿骑士去那些地方，会浪费很多的实力——他们得去审查你说南边的吸血鬼。”
    “长老让我们下个星期去梵蒂冈。”
    李毅早就预料到这种状况，没有足够的利益哪能让这些所谓的长老做事？他也没有这个打算。
    枕着鹅毛枕头，将脚放在棉被上蹭了蹭，李毅说“不去。我打算去东方看看，听说那里是血族始祖之一，德库拉伯爵的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