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也不叫了,鞠东林直接称呼上老师,顺便把接诊郑志刚的大夫给喊了来,事无巨细,一一向柳春平汇报。
眼见一群白大褂众星捧月一样围着白胡子老头,王慧芳哪里还敢上前。
心里甚至琢磨着,幸亏前头没呵斥出声,不然得罪了这位老神医,自己儿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柳春平根本就没把王慧芳看在眼里,若不是外孙请托,他都懒得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毛病。撩开郑志刚身上盖着的被子,给检查了一下腹腔。
刚想要寻把椅子坐下来号脉,鞠东林手疾眼快地,赶紧给老师把椅子递到屁股下面。
柳春平号过脉后,又扒开郑志刚的眼皮瞅了瞅,用很随意的语气道:“就这小毛病还用送医院,真是的,回家躺床上养几天就好了。”
“老师说的对,我这就安排他出院。不过出院之前,是不给做下全面检查?”
鞠东林虽然溜须柳春平,可也不敢就这么把病人给推出去。
因为凡事喜欢闹腾的家属,就很有可能成为医闹。
当医生的,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万一有啥意外,碰上医闹,赔钱是小事,职业生涯都有可能葬送了。
所以凡是开始就喜欢闹腾事儿的病人或家属,都会被急诊医护们列进黑名单。给予重点关注之外,所有能证明医院无责的检查手段,都会给一一使用上。
这么做虽然会让患者破财,但也能让医院消灾,因为即使将来被告上法庭,医院也有靠得住的证据拿出来。
聂卫东在医院里干过十多年,自然知道医院这些猫腻,听鞠东林说这话,禁不住点了点头道:“给这小子该做的检查都做上,省得过后赖人。”
见聂卫东这么说,柳春平不由点了点头。
鞠东林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先头还担心柳老太自负,不让做检查呢。
护士长见来了大户,这月科里奖金又会有所提升,赶紧安排护士给推来担架车,打算亲自陪着郑志刚去把医院各种检查给轮一遍。
就在搬动郑志刚往担架车上去的时候,伸手在郑志刚屁股下的一名护士,忽然啊呀惊叫了一声。
护士把手拿出来的时候竟然沾染的鲜血!
鞠东林给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查看。
将郑志刚翻过身来一看,屁股下面竟然流出一滩血迹了!
幸亏众人围着,王慧芳没有看到,不然又要一通好闹。
鞠东林对护士长递了个眼色,护士长立马配合,赶紧将郑志刚连人带褥子一起抬上担架车,快速往b超室奔去。
郑志刚的腹部b超还真检查出了大问题!
“两套生殖系统?天!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两性人吗?想不到现实中还真有这事!”
看着检查结果,鞠东林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有内出血,但腹部探查却并不严重。原来人家是来月经了!
按照正常程序,接下来不是安排患者出院,而是要动员家属给患者做性别纠正手术了。
这个叫着郑志刚的少年,或者说少女已经到了青春期,若不及时手术,会影响今后的婚姻生活。
郑志国和王慧芳被叫进了医生办公室。听到检查结果,俩人都懵了!
十六岁的大小伙子竟然不一定就是大小伙子?
“不可能!你弟弟我从小把屎把尿亲手侍候大,怎么可能不是男人?”
王慧芳显然不能接受。
“大嫂,没说他不是男人,他现在说是男人也成,说是女人也成,男人该有的他都有,女人该有的他也有。现在你们家属是不是商量一下,是让病人知道这个事情,让病人自己选择性别。还是瞒着他,偷偷把手术给做了?”
这会儿显然已经没聂卫东什么事儿了。
虽然给踹出血来,但那血变成月经,就算告到天边也没他啥法律责任了。
不过这事儿怎么说有些离奇。
见聂卫东一脸坏笑地扶着外公的胳膊从b超室出来,江米和聂卫平都禁不住疑惑地望了过去。
“哥,江米,走,回家去,这儿没咱什么事儿了。”
“你打得人住了院,什么叫没啥事儿了?”江米不气地白了聂卫东一眼。
聂卫东呵呵一笑,压低声音道:“真没事儿了,那小子只是让我打出月经来了!”
“啥?”江米和聂卫平齐齐惊诧地瞪圆了眼。光听说有打出屎来的,可没听说还能打出月经来?
“卫东,别胡说八道。这事咱得慎重些,别留下后遗症啥的,以后让人赖着。”
聂卫平皱着眉头,神色严肃。
柳春平伸手拍了拍大孙子的手,笑道:“那小子还得感谢卫东这一脚呢,要不是卫东这一脚,他这一辈子都得不男不女。”
“两性人?”江米最先返过神来。
前世她倒是看过这样的新闻,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在身边熟悉的人身上。这个郑志刚在前世貌似没听说是两性人啊,不过一直没结婚倒是真的。
王刚见众人从门诊楼里走出来,赶紧开车过来,柳春平却摆了摆手。
从这到聂奶奶住的小院不过才一里来路,走几步就到了。
聂卫东恶趣味地问:“你们说,这姓郑的小子会选择当男人还是当女人?”
“我猜应该选择当男的,他都习惯当男人了,怎么可能选择当女人。”江米一点也不觉得谈论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好意思。
江米想,若她有郑志刚这种情况发生,她肯定也选择当男人。
当女人一辈子太特么亏了,小的时候被人看成多余,拖油瓶,大了还得负担生儿育女的重任。
虽然郑志刚如今的病情已经跟聂卫东那一脚无关,但江米还是让李加航留了下来。
毕竟是英雄遗孤,而且还是外公领回来的人,再怎么地也不能彻底撒手不管,不然回家去没法跟老干部交代。
一直等在门外的王刚,这会还不知道郑志刚的情况发生了巨大的扭转。
见江米跟在聂卫平身边要走,王刚禁不住心里有些吃醋,着急地问:“江米,还有我呢,我怎么办啊?”
“等着,听加航哥的!”
江米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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