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甘蓝依然是那身浅蓝色的牛仔连身裤,外罩一件白色的医用手术服,瀑布般的黑色长发高高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秀挺的鼻梁上添了一副茶色眼镜,平添了几分诗书气质。
她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不喜用助手,向来一个人对付尸体。
而尽管身处孤独的解剖室,她仍然把自己打扮得潇洒靓丽,亦舒说过,做人最紧要姿态好看。
此刻,尸体正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与此同时,送到她手上的还有一份死者资料,寥寥几笔,写尽了年轻人的一生。
董承,百悦酒店餐饮部服务生,二十四岁,入职一年,热情开朗,无论同事还是人,都对他风评很好。
林甘蓝熟练地戴上手套和口罩,摁下录音笔,开始工作。
“死者男性,身高一米七四,死亡时间应该在早上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尸体背部呈现轻微纹路,与餐厅更衣间的地板花纹一致,说明没被移动过,更衣间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死者身穿酒店制服,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的毛线围巾,但脖颈处没有任何勒痕。指甲缝里残留木屑,死前应该抓挠过更衣间的门。”
冷光灯下,她扶正死者的脸,仔细观察,语气沉缓:“死者脸色白中泛青,跟层那个男人的症状一模一样。”
林甘蓝脸色凝重,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手握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进行尸体解剖。
“死因是乌头中毒,导致心律失常,没有及时得到救助……”
林甘蓝的效率很高,解剖尸体后,立刻着手写了验尸报告。描述“死因”一栏,她忽然停住了,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厉晋远。
她闯入厉晋远的房间时,曾注意到离门不远的桌上放着一个玻璃杯,只盛了半杯水。她禁不住想,会不会厉晋远体内的乌头毒来自那杯水?
林甘蓝火速完成了验尸报告,发送给重案组,出门直奔百悦酒店。
华灯初上,半空悬着一轮圆圆的冷月,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整个城市都仿佛如梦似幻。
林甘蓝没空欣赏美丽的夜景,她径直找到前台,出示了证件:“04号房,我需要取一件证物。”
轻易拿到了房卡。
层笼罩在一片沉寂里,白天差点发生命案,没人敢住。
林甘蓝推开那间高级套房,屋内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如水,柔柔地透过窗户洒进来,像是铺上了一层轻薄的银色地毯。
她开了壁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很快就发现了那杯水,静静矗立在桌上,半杯,和早上的高度一致。
林甘蓝快走两步,指尖已经触及了玻璃杯冰冷的表面,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强壮有力,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啊——”
饶是胆大如林甘蓝,敢单独和尸体待在一起,也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的同时,反身一脚狠狠踹向身旁的男人。
她回身,背倚着桌沿,指甲狠狠地扣进木质桌面,惊魂未定地望着面前的男人。高挑挺拔,眉眼冷冽,线条轮廓偏硬朗,是白日里救下的厉晋远。
此刻,他的一头短发还在滴水,水珠沿着**的上身往下淌,仓促间下身只来得及围了一条浴巾,看样子刚才在洗澡。
很不幸,厉晋远躲过了她的“断子绝孙脚”,浴巾却遭殃,被一脚踹飞了。
活到二十二,林甘蓝头一回看了活人的身子。
嗯,还是加长加粗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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