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林甘蓝的长相偏妍丽,但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又平添了几分古典韵味,是个清丽美人儿。
但她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厉晋远还是有点恍惚,敷衍地点了点头。
厉老太太满心欢喜,完全没注意到,碰了碰他的胳膊:“哎,和你那个女友比,怎么样?”
厉晋远微怔:“什么女友?”
厉老太太白他一眼:“还装?就上次你带回家,结果还没见着面就跑掉的那个!你昨儿就回了江州,一整晚没落家,要不是我央着你爸去个电话,你是不是都忘记这个家,跟女友在外头逍遥快活,不回来了?”
她不依不饶,板着脸必须要儿子比出个高低。
厉晋远抿了抿唇,淡淡道:“差不多。”
上次带回家的人,昨晚跟他在一块儿的人,老太太喜欢的人,都是同一个,当然差不多!
厉晋远自认没说谎,但老太太却不满这个答案,站到二楼的台阶上,踮着脚尖去拧儿子的耳朵:“哄鬼呢!你那女友,住在酒吧一条街附近,能是什么正经女人?这位林姐,可是法医,不仅职业高大上,还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厨艺也有一手……”
老太太喜欢林甘蓝,夸起她的好,犹如长江奔涌滔滔不绝。
厉晋远越听越不对劲:“妈,打住!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酒吧一条街?”
“我……”老太太说漏嘴了,踌躇片刻索性和盘托出,“我也没见过你那女友,好奇嘛。再说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想早点见也情有可原,对不对?”
厉晋远的脸部线条越发冷硬:“说重点!”
“你出了门,我就叫了辆出租车跟着,谁知道酒吧一条街那儿弯弯绕绕,就跟丢了。叫了辆出租车准备回家,谁知道就在路边碰见了林法医,我看她醉醺醺的,担心她出事,干脆就把她带回家了。”在儿子的厉声逼问下,老太太一五一十说了。
厉晋远的面色依然不见柔和,冷冷地刺一句:“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你怎么不说这位林法医不正经了?”
厉老太太正色,急急辩解:“我了解她,绝对是个好人。看她状态不太对,可能今天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偏心眼。”厉晋远嗤一声。
“不偏心眼,我能把这么优秀的妹子介绍给你?”厉老太太白了儿子一眼,一脸痛心疾首。
她看了看紧闭的门,推了推雕像般纹丝不动的儿子,怂恿他:“我去弄点醒酒汤,你跟她套套近乎。一个军队的,一个警局的,往大了说,也算同事一场了,好好交流。”
她下了几级阶梯,还忍不住回头劝:“三,机会可给你了,给我使出点真本事。”
厉晋远板着脸,他的真本事可都是对付敌人的,能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真要他用在林甘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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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甘蓝闪身躲回洗手间,单薄的背抵住门板,心跳加快如擂鼓,连带呼吸都急促了。
她捏拳,敲了敲脑门,自言自语:“他怎么会突然回家?”
老太太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家里就她一个人,自己才肯跟她走。
林甘蓝垂眸,才发现身上还套着老太太刚拆封的睡衣,粉色蕾丝荷叶边,丝绸质地,柔软轻薄,满是少女气息。要命的是,领口微敞,露出胸口大片春光,睡裙长度在膝上二十公分,两条白皙修长的腿一览无余。
她的酒意瞬间褪去大半,刚才就是这幅样子见了厉晋远?
林甘蓝简直想尖叫。
醒了酒,被老太太带走之前的记忆也渐渐想起,那时候她待在公交车站台,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
是谁呢?
那个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是窖藏的红酒,反复叮嘱她待在原地。
林甘蓝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了许久,终于把那人的脸拼凑出来。冷硬的脸部轮廓,浓眉大眼,一双狭长深邃的黑眸定定地望过来,寒潭般深沉。
她浑身一震,难怪刚才厉晋远那么惊讶,早前是他陪在身边。
林甘蓝惊成了一尊雕像,只想把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她狠狠捶了一下脑门,自己是金鱼吗?怎么老太太要带她走,她居然把厉晋远撇在脑后,答应了呢!
完蛋了,厉晋远应该找自己都快找疯了吧,指不准会怎么报复回来。
惊慌失措中,有人敲门,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甚至破音了:“是……谁啊?”
一声轻笑,薄唇间溢出两个字:“开门。”
林甘蓝不确定厉老太太在不在门外,扒着门框,内心纠结:“这位先生急用卫生间?要不先去楼下的……”
“我妈走了,开门。”他冷冷出声。
林甘蓝揪着一颗心,听着他的语气,似乎心情很差,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现在开门。
“再不开,我砸门了。”
砸门那动静,肯定会引来厉老太太。林甘蓝心一横,扭了扭门把手,刚把门虚开一条缝,他就强行挤了进来。
厉晋远力气大,轻而易举挤进来,反手锁了门。“咔嗒”的落锁声,听得林甘蓝那颗心脏猛烈一震。
她理亏,有点心虚:“那个……我提前走了,是我不对。当时我晕乎乎的,忘记了那茬,一看老太太是熟人,就上了她的车。”
厉晋远一步步走近,黄澄澄的灯光落在他头顶,冷峻的面容隐在昏暗里,更添了几分冷意。他挑眉,淡淡地反诘:“警局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爷,也是熟面孔,你怎么不跟他走?”
“那……那不是老太太长得好看点……”她结结巴巴,乱找了个借口。
“这意思……我长得不够好看了?”她已经退到了墙角,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一堵墙似地,挡完了光线。
林甘蓝识时务为俊杰,认怂:“正因为有那么好看的母亲,才能生出你这样好看的儿子。只可惜,当时你不在那儿,不然我肯定跟你走。”
她悲哀地想,如果自己有尾巴,这会儿肯定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厉晋远冷哼一声,似乎心情好了些,一只手臂压在墙上,把她圈在怀中,上半身伏得更低了,热热的鼻息几乎触到了她的锁骨。
他玩味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林甘蓝脑瓜子一转,想起上回厉知非找上医院时,曾说过,厉晋远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们俩认识。
她的心微微一沉,嘟囔道:“能怎么办?装不认识的陌生人呗。”
她的话音还没完,人已经被推到了墙上,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眼底的情绪复杂,有恼怒,有不甘,涌成了一弯漩涡,似乎要把她吞噬。
林甘蓝的心“咯噔”一跳,她说错话了么?
不给她思索的机会,厉晋远擒住她的腰,俯身吻了上去。
他的眼神很冷,动作很急,力气也大,一点不温柔,像是数九寒冬刮过的凛凛寒风。
门外,有老太太走过的脚步声,她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厉晋远,念叨着:“这子又跑哪儿去了?”
最后驻足在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林法医,你还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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