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担心,也有愤怒。
担心厉知非的安危,担心林甘蓝的情绪,也愤怒厉晋远的行为。
“厉晋远失了智吧!他怎么能想出这么……”苏棠握紧手机,斟酌了许久才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弱智!对,他怎么能想出这么弱智的办法来找出蓝蓝!”
许是被她严厉的语气吓到,厉晋行岔开了话题:“我知道阿远做的不对,但现在不是谴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非非。”
苏棠也无比赞同这句话,眼下什么事情都应该抛开,唯有孩子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
苏棠挑起林甘蓝的下颔,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厉晋行再三向我保证,甚至拿我们俩的感情起誓,这次绝对没有作假。孩子真的丢了!”
灯光下,林甘蓝的笑容迷离而妩媚:“呵,厉家三姐弟,没一个好东西,统统都是骗子!信他们?苏棠,你会跟我一样惨。”
苏棠一顿,闻着扑鼻而来的淡淡酒气,却并不讨厌,反而像是沾染了她的悲伤气息,一时语塞。
良久,她才低声而坚决地申明:“我相信厉晋行。他说没骗我,那就是没骗我。”
闻言,林甘蓝端详她许久,挑起一根指头,指尖戳了戳她的脑门:“痴线。”
“要玩,你就陪着他们闹吧,我没工夫。”林甘蓝似有醉意,扭着腰肢起身,脚步不稳,反而添了一份柔美曼妙。
她慢吞吞走出酒吧,路过大厅有不少男人围绕在身边献殷勤,她来者不拒,笑容魅惑仿佛聊斋志异里的美女蛇。
一颦一笑,皆可摄人心魄,引得那些男顾无论年纪大,统统心甘情愿跟在她身后,做裙下之臣。
“滚开,少打我姐们的主意!”饶是气她的不信任,苏棠还是按捺不住承担了护花使者的角色,驱赶着那些讨人厌的苍蝇蚊子,一路跟到了酒吧外头。
林甘蓝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似一出永不落幕的戏剧,挥挥手:“你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回哪里?”
“回去收拾东西。”林甘蓝模模糊糊地答非所问。
苏棠心内埋怨,荣太没眼力了,明知林甘蓝有点不对劲,还给她调了两杯烈酒,回头扣奖金!
一问一答间,林甘蓝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苏棠担心不已,连忙跟上。
车内空间狭,林甘蓝避无可避,苏棠总算逮着机会将厉知非二次失踪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
“你出来的时候不是撞见了厉晋清么?她跟你说过孩子搁在她车里吧?”
“厉晋远出去追你了,她和晋行就去抱孩子,谁知到了车前一看,车窗被砸出一个大洞,车里哪里还有孩子的踪影啊!”
“你来酒吧前一刻,我还在跟晋行通话,他说立马调取了大院的监控视频,带走孩子的人裹紧了全身,还用一把黑色不透光的大伞遮掩,根本查不到线索。”
她心急如焚地说了一大通,偏林甘蓝还在笑:“编,继续编,我觉得厉家人的编剧功夫挺好,不如去写剧本吧。嘻嘻,说不定还能为咱们国家的电影事业做出巨大贡献,拿个什么金玉兰最佳编剧奖之类的。”
看着林甘蓝压根不信,一副嬉皮笑脸当段子听的样子,苏棠气得握紧了拳头,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冲上去扇她两耳光。
相识五年,她记忆里的林甘蓝一直是拎得清的形象,还是头一次让她萌生出揍人的念头。
出租车停在目的地,林甘蓝开门下车,招呼司机找苏棠要车钱,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等苏棠给了车钱,再追上去时,林甘蓝已经开了出租屋的门,快手快脚收拾起行李。
想到她之前说过要收拾行李,苏棠忍不住好奇:“你准备收拾行李去哪儿?回榆木巷?还是去找孩子。”
最后“找孩子”三个字儿,成功让林甘蓝发笑了。
她笑了好一阵,才堪堪止住:“没了厉晋远,我要去肆意拥抱剩下的人生。”
她虽然一直在笑,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说话间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往身后一拖,一副“潇洒走天下”的大女人架势。
“林甘蓝,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苏棠撕心裂肺地唤一声。
林甘蓝拖着行李箱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停了停:“苏棠,我信你,但已经不敢再相信厉晋远了。”
厉家人知道孩子是她的软肋,一次不成,未必不会再来第二次欺骗。
眼看她就要离开了,苏棠心急如焚,眼神一扫瞥见了墙角的一根棒球棍,一把攥住。
她摆出架势,死死咬紧牙关,瞄准了林甘蓝的后脑勺:“蓝蓝,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真的要走?真的不不相信我的消息?”
林甘蓝没回头:“嗯,不相信了。我相信厉家人会好好待知非,也没什么好留念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棠心一横,牙一咬,忽然挥棒打向她的头。
林甘蓝压根没防备过她,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嗷”了一声便倒地了。
苏棠还握着那根棒球棍,浑身都在发抖,尤其两只手更是抖如筛糠。她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眼泪泉涌:“蓝蓝,对不起,我……醒过来随便你怎么怪我,但我一定要留住你,我相信晋行的话,这次厉知非是真的被人劫走了,如果你现在就去浪迹天涯,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苏棠丢掉棒球棍,半跪在地上,托起林甘蓝的上半身放在双膝间,摸了摸她后脑勺上的突起。
她以前和林甘蓝一块儿喝酒时,两人无聊到研究人的后脑勺长得好不好看,她还记得林甘蓝当时教过她,用棍子从怎样的角度去击打后脑勺的某个位置,能一击便使人昏倒。
没想到,林甘蓝教给她的法子,最终却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苏棠的眼泪不要钱似地往外淌,拨出了一个号码,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镇定,但声音还是带了哭腔。
“我留住了林甘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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