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哼一声:“该给苏棠也送一杯蔬菜汁,让她也过过瘾。”
话音刚落,额头就挨了一记“爆栗”。厉晋远不高兴地瞪她一眼:“我私藏的好东西,你还想着跟别的女人分享,心可真大。”
林甘蓝扮个鬼脸,真是个醋王,连苏棠的醋都吃!
门口掀起一阵风,踩着踏踏的脚步声,直冲到林甘蓝身前。厉知非张开双臂,挡在林甘蓝面前,朝厉晋远怒目而视:“哼,又欺负我妈咪!”
“你怎么又来了?”厉晋远皱皱眉,不耐烦道,“她是我老婆,你走开。”
一大一间的对话,听得林甘蓝直发笑,厉晋远多大的人了,真够幼稚。
她抱起儿子,蹭了蹭他的脸颊:“还是非非乖巧,最喜欢你了。”
厉知非窝在她怀里,高高扬起头颅,仿佛骑着高头大马游街的状元郎,的身板透出一股意气风发。斜睨了一眼,似乎在嘲讽自家老爹:瞧,你老婆最喜欢我!
完了,还往厉晋远的伤口上撒盐,搂住林甘蓝的脖颈,“啪叽”亲了一口脸颊。
厉晋远狠狠瞪着他,深深怀疑这真是自己的崽儿?怎么把自家老爹当阶级敌人?
他眼珠子一轮,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厉知非,听说你昨儿期末考试了,能考几分?”
一提考试,家伙似午夜绽放的昙花,得意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瞬间就萎了。
“没事,这次没考好,咱们下次继续努力。”在林甘蓝看来,几岁的孩子成绩只是次要,健康快乐的成长才最重要。
没容厉知非继续高兴,厉晋远又狠狠补上一刀:“继续努力可不是说说而已,总得做出点行动。听说今天发成绩单?分数太差了,回家的路上就去补习学校,寒假给你报几个补习班。”
厉知非一声哀嚎,挣扎着跳出林甘蓝的怀抱,怒火中烧:“爹地,你这是蓄意报复!”
厉晋远不置可否,他还不能收拾自家崽儿了,开玩笑,哼!
眼看抗议被直接无视,厉知非哭唧唧扑回林甘蓝怀抱:“妈咪,爹地欺负我。”
林甘蓝拂了拂他的眼眶,干干净净,哪里有一滴眼泪,不禁起了恶作剧的心,故作为难道:“其实,你爸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实在跟不上,咱们就牺牲一点假期时间,去补习学校多努力努力。”
唬得厉知非连干嚎都忘记了,圆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半晌,才嚎啕大哭:“我不要,我不要寒假去补习,我想和蓝蓝一齐玩嘛。还是以前的蓝蓝好,当了妈咪的女人都变得好可怕,呜呜……”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厉晋远眉头皱得更深了,单手拎起他的衣领,往门外丢,“没正事儿,别打扰我们。发成绩单了,交给我看。”
眼看厉晋远把他赶出去立刻就要关门,厉知非不管三七二十一疯狂拍门:“我有正事!有正事!今天学校召开家长会,我想让妈咪去!”
——
实验学的惯例,学期末会召开一次家长会,总结过去展望以后,顺便分发孩子们的成绩单。
厉知非为了和妈咪待在一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发出了邀请,然后才惊觉老师会把成绩单发到家长手里,顿时傻掉了。除此之外,更大的噩耗是,厉晋远表示,他不应该错过履行父亲责任的机会,会和林甘蓝一齐去。
厉知非满脑子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在林甘蓝面前暴露是个学渣的事实,已经够让他难为情了,还得遭受自家老爹的无情吐槽,厉知非年纪已经深感人生昏暗, 没有一丝阳光和温暖。
想到厉晋远之前说出的豪言壮语,他巴不得世间真有“遗忘药剂”,往厉晋远喝水的杯子里撒一管,让厉晋远遗忘掉送他去补习学校的事。
然而,老天爷总是那么残忍。厉知非没有“遗忘药剂”,也没办法阻止厉晋远,只得怀着上刑场的心情坐进车后座,启程去学校。
一路上,他趴在林甘蓝耳畔问了无数次,可不可以只让她去学校开家长会,然而都无功而返。瞧他那张俊俏白嫩的脸蛋写满了郁闷,林甘蓝忍俊不禁:“别担心,就算成绩不好,我替你说情。”
完了,完了!
厉知非更觉前路渺茫。爹地本来就气愤妈咪独爱他,如果妈咪替他求情……厉知非老练地叹口气,透出几分沧桑味道,他应该会死的更快吧。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公布成绩的时候,全班哀鸿遍野。就连学霸陆宝都只考了八十几分,不及格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老师深感歉意:“这次,学校请了外校的老师出题,可能没把握好题目的难度分寸,这些题目对于一年级的学生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了,所以大家考的都不太好。希望家长们回去能好好安慰孩子,不要太过苛责,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了。”
望着成绩单上的“语文4八,数学9”,厉知非头一回觉得红色数字还不赖嘛。
至少这一次,他没垫底,也没被老师点名批评,真是长足的进步,连爹地都挑不出毛病!
不能挑刺的厉晋远表示很不开心,阴沉着一张脸,江州的天仿佛也感觉到了,两个时前还晴空万里的天此时已经叠满了乌云,顷刻间豆大的雨珠就倾盆而落。
厉晋远脱下外套,护着娇妻儿子上车,缓缓开出实验学。
刚拐过一条街道,忽听后座的林甘蓝开口指挥:“右侧,靠边停一下。”
黑色奔驰缓缓靠过去,透过瓢泼的雨帘,他看见路边公交车站台那儿,有个年轻男人和中年大妈起了纠纷。
年轻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顶着一头鲜艳夺目的姜黄色短发,刺猬一般硬邦邦,也不知打了多少发胶。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数九寒冬还露着脚踝,冻得青紫。厉晋远摇摇头,真是搞不懂年轻人的时尚。
他对面站了个大婶儿,穿着陈旧的线衫,双手拎了很多装菜的塑料口袋,身形微胖,争辩了几句,居然被年轻人一把推倒在地。
“太过分了!”林甘蓝顾不得外面正下雨,打开车门冲了过去。
眼看中年大婶跌倒在地,装菜的口袋撒了一地,年轻人还不依不饶,作势上去踹一脚。幸而林甘蓝及时赶到,脚尖抵住他脚踝,轻轻往上一顶,年轻人顿时失去平衡,往后趔趄了两步。
“有什么纠纷,说清楚就是了,仗着年纪轻身体好,欺负年纪大的,算怎么回事?”林甘蓝挡在大婶前方,怒目而视。
车内,厉知非扒着车窗目不转睛盯着公交站台,催促道:“爹地,你不去帮忙吗?要是那个黄毛打妈咪怎么办?”
“哦,那就是他自己找死啊。”厉晋远倒出两颗木糖醇,分了一颗给儿子,淡定看戏。
公交站台上,黄毛被林甘蓝教训了两句,火气更盛,掀了掀风衣下摆:“怪她走路不带眼睛,看不到我站在这儿啊,那些菜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林甘蓝定睛一看,风衣下摆湿了一块,只有婴儿巴掌那么大点地方,大约是大婶经过时沾了水的菜叶拂过黄毛的风衣下摆,顶多十分钟就被冬日的风吹干了。
“一点水汽,擦干就得了,犯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吗?”林甘蓝扔过去一张纸巾,“自个儿擦擦。”
“一张纸巾就想打发我?没门儿!给我道歉!还得赔我干洗费,我这风衣可贵了,没让你赔一件崭新的风衣,你就该谢天谢地了!”黄毛见她们俩都是女人,四周只有几个行人在瓢泼大雨中行色匆匆,压根没人注意到公交站台上的一幕,便大着胆子索要钱财。
林甘蓝冷笑一声,为了一点钱,年纪轻轻的黄毛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她平静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姑娘,你别跟他斗了,我们两个女人会吃亏的。大不了我赔他一点钱算了。”背后的中年大婶拉了拉她,压低声音道。
这把声音落在林甘蓝耳朵里,分外熟悉,她立马回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老熟人,陈兰。
对方也认出了她,喜上眉梢:“蓝蓝,没想到居然是你。”
林甘蓝面色讪讪,前几天她和陈兰还在仁心医院见过面,虽然不欢而散,可也不至于连她的声音都认不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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