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危难之际,坚强的海老将军此言一出,如电闪雷鸣,彻底唤醒了尹思燕和枫雨萍,二人一起又跪在四位老人面前,失声痛喊:“爸,妈,对不起,对不起。”
焦急不安的气氛中,陈中华和冯小宝,却在走廊尽头,频繁的电话中。
终于,两个小时后,医院的上空,突然传来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
在大家的面面相觑中,陈中华和冯小宝立即冲上了楼顶。
几分钟后,他二人领着三位身穿白大褂,提着手术箱的人下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位全副武装的特/警。
将那三位医生,送进急救室后,那两位特/警,来到陈中华和冯小宝面前,先是两个标标准准的军/礼后,然后再和两位昔日的战友,来了两个热泪满眶的拥抱。
原来上海的黄博,在得到陈中华的求救电话后,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亲自去“上海交通大学仁济医院”,抓了三位著名的神经内外科和脑外科专家,并亲自把他们送上警用直升机,再派自己的得力干将押送,用最快速度的先飞来了。
陈中华和冯小宝这个悄悄的举动,直感动得在场的每一个人,统统向他二人鞠躬至谢。
海龙的这场手术,已经整整进行八个小时了,天蒙蒙亮亮的时候,李汝涵浑身是血的从急救室里,疲惫不堪的出来了。
大家紧张的一起围过去,李汝涵摊在墙边的椅子上,丽娅赶紧过去,想给女儿喂水。
李汝涵却皱着眉头推开妈妈,焦急的问:“他们还有多久能到?”
李翰隆看了看表:“快了,才联系过,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落地了。”
李汝涵点了点头:“机场方面都安排好了吗,现在必需要做到分秒必争。”
胡永军赶紧说:“放心吧,我的兄弟们,正在停机坪等候,“思燕号”也已经在机场待命,海关方面早就协调好,入关手续事后补办。”
李汝涵站起来准备重回急救室时,又被尹思燕和枫雨萍紧紧拽住了。
“哥哥现在什么情况?”尹思燕枫雨萍不约而同,一起淌着眼泪,跪在了李汝涵面前。
李汝涵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淌下来:“哥哥已经脑死亡,肺部和胃部已经修补好,正在修补肋骨和清理腹腔,为了减压,他的头/颅已经被打开了,但由于伤情太重太复杂,这里的条件根本跟不上,已经不敢再动了,只能等美国的专家和设备药品,他仅剩一丝微弱的生命体征,现在只能依靠仪器,尽力帮他拖延生命,能不能拖到他们到达,根本没有保证。”
松开李汝涵,尹思燕和枫雨萍又跪在了急救室门口,她们现在只能用自己虔诚,来替爱人祈福了。
90分钟后,六位风尘仆仆的美国专家,十多箱医疗器械和高端药品,被胡永军的一帮兄弟,直接送进了急救室。
半夜的时候,王唯君从病房里,拖来了二十来床被褥,全部铺在急救室门口的地板上,大家统统席地而坐,七个东倒西歪的孩子,早已经被她拢到一起睡了。
把吴泷和小念彤搂在怀里,王唯君一转头,这才突然发现了枫雨萍。
咬着嘴唇,王唯君懊恼得自言自语:“小龙,对不起,原来是我害了你!”
也没人顾及她的举动,王唯君猛一抬头,她突然看见海龙竟飘浮在天花板上,正朝她阳光灿烂的笑。
想到他的救命之恩,想到他的侠骨柔情,想到他是儿子的亲爸爸,想到他还挨过自己两个耳光,悔恨掺杂着愧疚,此刻一起涌上王唯君的心头,伤心的眼泪,又如雨而下。
又是十二个小时以后,海龙终于被缓缓的推了出来。
尹思燕和枫雨萍嚎哭着,一起冲上去,紧紧抓住担架床。
大家也想冲上去探望,却被陈中华他们死死的拦住了。
浑身上下,被白纱布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海龙,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带着高压氧气罩,嘴里,鼻子里,身上,头部,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子和各种数据线。
二十多位医生护士,抬着,抱着,推着十来台精密仪器,举着输液瓶和输血袋,小心翼翼的跟在一旁。
李汝涵也是躺在担架床上,满脸泪水的输着液,被推出来的,她是手术结束后,一时急疼攻心,晕厥过去了。
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的国内外专家,做出了最后的统一判词:
病人从现在开始,进驻重症监护室,留两位美国专家,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陪护,一个星期后,他的心脏,若能恢复自主跳动,在呼吸机的帮助下,能继续保持呼吸,才能算渡过高危期。
但是,即使他渡过了高危期,苏醒过来的可能性,为零,呼吸机,将陪伴他的终身。
海龙就这样被暂定为了植物废人,但那天龙凤山庄里,还出了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
出事的第二天早晨,登山拜庵的游,竟发现静怡师太,已如磐石端坐,岿然仙逝了。
海龙出事的当天夜里,零点整,十来个值班的保安,亲眼目睹,黑漆漆的夜空,有一道绚丽的红光,自文帝庵内升空而起,在青龙山顶盘旋三圈后,才朝东海之滨,飞天而去,,,
…… ……
一个星期后,海龙在呼吸机的帮助下,没咽气,心脏虽说跳得有点慢,但总算是能自由活动了。
不管怎么说,还有一个能看得见,能摸得着,有体温的人,躺在那里,总比灰飞烟灭了强吧,大家先算舒一口气,将海龙移至病房里。
这回倒省事了,此人不需要再食人间烟火,所需的能量,全部由管子一步到位,连拉臭臭排嘘嘘这等繁琐之事,都统统免了。
本不需要家属陪护,可尹思燕和枫雨萍,哪里舍得让他独自一人在这里孤寂。
倒也是于情于理之事,吴志山又在这间高级大病房里,添了两张床和一些生活必备品。
一个月后,海龙已经拆去全身白花花的包扎,就剩头/颅还被一个钢盔护着,左臂的石膏和绑带夹板,也未到拆除之日。
海龙就这样无知无觉的躺着,左脸上贯通伤,已经结了一道五六公分长的痂。
熬了这么久,不能碰他不能动他,这回尹思燕和枫雨萍终于也有事可做了。
他已经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双目紧闭,躺了一个月,如果再不帮他活动关节,恐怕浑身就要僵死了。
不过这可一个力气活,他同样受过重创的体内,尚未完全愈合,帮他活动各部位关节和肌肉时,只能小心翼翼的轻拿轻放,慢慢推送。
吴志山在旁边亲自指点这二位小娇娘,就一条又长又粗的腿,还是她二人一起配合,才搬弄了几分钟,就将她们累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怎么忍心让二位嫂夫人如此受累,不就是搬搬大腿嘛,吴志山忙叫来两个,专业往太平间扛人的壮年男护工。
枫雨萍一见这两只满脸胡子,满嘴酒味,五大三粗之厮,立马急得提起扫把柄,要揍吴志山。
我家龙哥哥的龙体,岂能容这等夯货玷污!
根本不容他们近海龙的身,枫雨萍直接连吴志山一起,统统轰走。
尹思燕用赞许和会心,朝枫雨萍挤了一下眼睛后,立即去反锁房门。
两姐妹心有灵犀般同时扒/衣服,扒得只剩下秋衣秋裤,然后再手拉手一起,爬到海龙身边,把他当大玩具一样,将他每个必须要活动的零部件,反复循环的细心按摩运动。
三个月后,尹思燕和枫雨萍,用减掉十斤肉和脂肪的成本,换来了海龙的身子,变得又柔又软,他脸上的气色,也渐渐红润起来,那条痂已经脱落了,一条七八公分长的深色大蜈蚣,将会永远盘踞在他那变得更酷的左脸上。
所有的家人,每天晚上,都会雨无阻的来探望海龙,见他恢复得非常好,大家又有了新的幻想和期盼。
李汝涵每天来,都要趴在海龙枕边,摸摸他的脸,捏捏他的鼻子,亲亲他,吻吻他,含着眼泪叽叽喳喳的给他讲故事,说笑话。
专为海龙而留守的两位美国专家,每天监测着他的各项生理指标,见自家的少主李汝涵,也把此人当成了命根子,他们再也不敢胡说八道,含含糊糊的重新表态,把原来的不可能,变成了百万分之一的有可能。
二位专家还煞有其事的给海龙制定了一套新方案,说不再怕闹,最好能闹出一些别出心裁的动静来,要尽可能刺激他的脑细胞,哪怕只要恢复一点点半点点,都可以帮他摆脱呼吸机。
就这个骗人的百万分之一,就足够让大家兴奋了,尹思燕立即把好哥哥当初赠她的那张五弦琵琶,拿了过来。
于是,每天夜深人静时,尹思燕和枫雨萍依他而坐,一个怀抱琵琶,用凤吟般的天籁之音,为他倾情献抚,一个真情流露,用百灵似的婉转歌喉,试图去惹动他的心弦。
三个多月里,尹思燕和枫雨萍朝夕相伴,一起为同一个人,为同一种爱,为同一个目标而一起加油,一起心痛,一起爱怜,一起落泪。
三个月里,二人每天都要替海龙擦三次洗三次,面对着这个曾经生龙活虎的大流/氓,不知不觉间,她们走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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