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平每天和他说话语气里还是撑出一副快乐的无知无觉的模样,像是一点儿也没有被他的暴脾气吓到。
文鸿山有时候暴躁起来想把姜平往外推,缓过劲儿来又后悔,这天又是发了大火,姜平和他说今天外边天气好,也不冷,和他出去走走,文鸿山被牵着走到楼下,姜平想起家里的炉子没关,让他在楼下等他一会儿。
正赶上有小孩子骑着单车在小区里的道上横冲直撞,小孩也不熟练,看见有人站在路中央也慌,直按铃,文鸿山听见了,但他两眼一抹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避。
那小孩摔疼了,坐在地上也哭。
姜平拢共离开还不到五分钟,下楼的时候下面已经闹成了一团,姜平第一时间往文鸿山那里跑。
“你去哪里了?”
“我上楼关一下炉子。”姜平不敢直接把他扶起来,只虚护着他,一时间根本顾不上那边的孩子和家长在说什么,只担心地看着文鸿山发白的脸色。
“为什么忘记关了?”文鸿山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比起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他只是因为对于生活失去掌控而变得焦虑,又把这种焦虑施加给了别人而已。
姜平也被他问得一愣,他心思都在文鸿山身上,出门前在担心穿得够不够暖,一时间没顾上别的。反应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他:“抱歉,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我下次会注意的,摔到哪了?能站起来吗?”
姜平的语气里有着来不及掩饰的低落。
文鸿山突然就安静了,他坐在地上强迫着自己一点点压下烦躁不安的情绪,最终仰起头笑了一下:“想亲一下。”
“啊?”姜平都准备好被骂一顿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文鸿山的要求。姜平旁若无人地低下头抱着文鸿山的脖子亲。
旁边的人直接就看傻眼了。
文鸿山撑着姜平的肩膀站起来,他手上蹭破了些,主要还是之前一直没好全的腰伤又疼起来,站直也勉强。
住在这个小区的都是非富即贵,来去倒也不是钱的问题,就是姜平也有点窝火,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人厚着脸皮去和对面的大妈理论:“小朋友不会骑车我能理解,但不会骑车家长为什么不看着?”
“那他一个大男人,看着自行车不会避一下吗?而且也按了铃了!”
“他……”姜平想说他看不见,又怕文鸿山觉得心里不舒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还是文鸿山轻轻扯了他一下。
“算了,回去吧。”
文鸿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其它人的累赘。姜平给他腰上垫着热盐袋,文鸿山阖着眼皮,听见姜平隔着门在打电话。
“云亭吗?喂?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嗯,对,我有点事想找你咨询一下……”
姜平的声音拉远了。文鸿山突然又想起那天门口小护士说的话。
找辛云亭大概是又要谈离婚的事情吧。
这一次文鸿山觉得自己不会拒绝。
姜平是一束光。
他曾经被那束光笼罩,却不知道该怎么抓住它。他的家庭和疾病像两团巨大的阴云,投映在他身上的只有阴影。
如今连姜平的关爱,文鸿山都觉得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文总总,聊个事呗,就是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姜平学着520的语气,幼稚地和他碰了碰额头。
文鸿山不愿意当面听见姜平说离婚,打断了他,扯着他的手腕,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
话音刚落,520的声音响起来:“已确认参与者意愿,练习生文鸿山,确认加入,请练习生做好准备。”
进入系统之前,文鸿山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他像是昏睡过去,醒过来在医院里,唯一能够让他分清现实和系统的就是,他的视力恢复了,而且脑袋里没有间断的闷痛也消失了。
“系统?”文鸿山在脑子里问。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得到520的回应。
难道其实没有在系统里?
文鸿山摸了摸自己的头,也没有发现任何手术过的痕迹,那为什么突然恢复视力了呢?
姜平在另一边也哭笑不得,因为他突然想起520说这个系统也可以用于心理治疗,所以他咨询了辛云亭关于这方面的功能,得到的结果是说没有开发完善,520搭载的资源库里还没有那种完全用于心理治疗的模块,所以姜平试着和520也沟通了一下。
“520,你可以决定我们进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比如像上次那样带着记忆让我进去?”
“唔……其实理论上是不行的啦,因为……”
“也就是说实际上可以?”姜平抓住关键。
“但是我只能影响一点点系统的世界的选择,真的是一点点。”
“那有三个条件,第一,让我家文总能看见,第二,我要带着记忆进去,第三,我的身份要和他关系很好,不要再给我们两个安什么死对头啊或者什么生离死别的设定了,真的,再多来几次我都要病了。”姜平委屈。
“嘤,我尽力。”520更委屈。和他卖萌也没有用,他只是个卑微的人工智能,上面还有主程序作为运行的核心逻辑。
但姜平还是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拖得越久文鸿山的情绪就越差,文鸿山的情绪连带着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好,身体不好就不能手术,这几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所以他才求助于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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