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是当幻听夹着幻觉一起出现的时候, 多半是病入膏肓、药石罔医。
他难得将迷茫全部表现在脸上,这时却有些怔怔, 步子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下, 又停在原地,“你不是说还没收工吗?”
顾言给他的动作挑拨的心都软软地动了一下, 没忍住, 半懒着声音开口, “我逃课了, 陈老师。”
“您要捉我回去吗?”
!?
香樟树离自己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因为跑步陈词并没有戴眼镜, 向那边望过去的时候,便会觉得那人身周有一层朦胧的虚影。
顾言穿了一件蓝白色的卫衣, 干净清爽的颜色,落在秋日的校园里,倒真生出了几分少年随性的气息。
声音是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 陈词却亲眼看见树下那人唇瓣轻合。
于是药石便落了心肺,浅浅的一点甜落到血液中再散开,带得整个人都觉得有些轻飘飘的暖意。
像是, 落在了一大块刚出锅的上。
有学生要往那边走去,陈词吓了一跳, 再不敢耽搁, 手机直接往裤子口袋里揣, 几步跑过去, 手下一用力, 夺了青年套在食指上的口罩,想也没想就给人戴了上去。
动作急切、又将关心毫不吝啬地释放了出来,于是便显得亲近亲昵。
学校里学生多半都是认识陈词的,难得见他这幅模样,先是怔了怔,回过神来之后唤了声老师好,便忍不住去打量陈词身边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看不出长相,只是单看身高和气质就能猜到一定是个优质的,一边感叹陈老师这么好看,连朋友都是帅气的,一边又觉得……好想嗑c。
陈词心里跟有一只鼓在敲一样,生怕顾言好死不死地说出一句话,也生怕这几个学生里面有顾影帝的粉丝,单看一件衣服就能认出来的那种。
于是身份便像是转换了。
他们变成了学生,而学生变成了老师。
在香樟树下躲闪不及,撞了个满怀,便惴惴不安地担心会被发现、被拎回去。
好在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运动会之后是个周末,此时学生都想着早点回家,就算好奇这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是谁,也不至于胆子大到过来问一下陈词。
等到人走远了,陈词微松下来一口气,眼睛瞟到还有人三三两两地从操场铁门出来,下意识地直接上手牵住了顾言。
顾言一怔,手下却是从善如流地反握了回去。
陈老师刚刚跑完步,又在自己任职的学校里有些心虚,手心温度很高。相貌明明冷清又出尘,手掌心相触的那一瞬间却会觉得炙热。
顾言好心情地勾了个唇,而后便听见陈词压低着音量问他“开车来的吗?”
顾言“嗯。”
“停哪的?”
声音里难得带了急切,顾言安抚性地揉了一下他手指,道“西门。”
不多的几次来学校接陈词的时候,会见面的地方。
陈词点点头,说“那跑吧。”
顾言来得稍迟了一些,就算紧赶慢赶,还是没看到陈词在赛道上跑步的样子,这时候却看得真切。
青年握住自己的手心,顺着一条道就向前跑去,头发被风吹得往后散,顾言突然想上手碰一碰。
有些长了。
……
秋天傍晚的校园里,天边暖橙和蓝紫的光顺着树影消散,树下柏油道上两道身影便被时光拉的漫长。
等到终于坐进了车里,陈词才将心放了下去,左右看了看又没忍住没好气地瞪着顾言,“你是不是太胡来了一点?”
这人究竟对自己的身份有没有一点明确的认知,学校人流量那么大,他往这跑是生怕不会出事吗?
顾言听着他的教训,一句话也不反驳,陈词越想越觉得有些气,停了下来又忍不住开口,“而且你现在还在剧组,动不动旷工算是怎么回事。”
传出去又得说耍大牌,不要前途了吗。
一双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连带着桃花招子里都有一些恼意,顾言开着车,手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几分方向盘,侧过头来便看见这样一副美景。
心像是被人泡在了暖洋洋的池子里,池子里洒了琼浆,酥了骨头、染上醉意。
顾言抬头,看见信号灯的颜色变红,终于忍不住,停了车侧身上前,吻住了那张薄唇。
“陈老师您歇歇?”一吻既罢,顾言笑着重新启动车子,还不忘调侃一句。
“真像逃课被抓住了一样。”顾言说,“我就没有一点床伴的特殊待遇吗?”
被人突袭偷了一个吻,陈词连个好脸色都不想给他,闻言直接反驳道“没有。”
想了想又说,“床伴要什么特殊待遇,自己做好润滑等你上吗?”
顾言“……”
口干舌燥想日小美人。
这人一人民教师,说话能不能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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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下来,顾言在屋子里看了一眼,笑道“我儿子呢?”
陈词差点把人扔出去,白了他一眼,“你哪儿来的儿子?顾影帝隐婚生子了?”
顾言挑眉,视线落到他肚子上,慢悠悠地开口“也许?”
陈词“……”
操。
这个不要脸的。
脸上有红晕渐染,估计是被气的,陈词打开冰箱看有什么食材,想了想还是解释道“那是我学生,偶尔过来蹭饭,你打电话那次正好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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