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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庄驰把身世的真相告诉庄宴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交集,如同一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线,明明隔着距离,却总是能准确的戳痛彼此。
    庄驰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握着笔在文件上轻轻点了点,他眉眼淡淡:“有事吗?”
    公司最近被符文州刻意针对,很多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员工可以放假,他却不能放松警惕。
    庄宴想了想,还是问出了那个他纠结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问题来得没头没尾,庄驰依然听懂了。
    庄仁航自私而卑劣的目的和不怀好意,庄驰有意隐瞒了那些为人不知的阴暗。
    庄驰没有正面回答,他冷眼看着窗外,忽然自嘲般的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你不该对我隐瞒真相。”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庄驰眼睛里泛起一些阴郁,“庄宴,收起你的天真吧,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无非是自找麻烦。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现在的痛苦都是源于他对你的好,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被瞒在鼓里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所以他的父亲选择了告诉他,选择了让他去承担这样的痛苦。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即便再早熟面对这样的真相又怎么能不怨?
    电话这端的庄宴迷茫地怔了怔,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紧,他眼中流露出一些悲伤,“可是这是我的选择,我有自己的权利,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我做选择。”
    包括那个十几年前把他抱回来的庄仁航,也包括现在的庄驰。
    庄姓的人骨子里都有一样的偏执和自负,庄宴顿了顿,咬牙道:“我一直有一个困惑,庄驰——”
    他微微阖眼,“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这种恨和庄宴因自卑引起的恼火不同,深入骨髓。
    他一直都不太明白,在庄宴的记忆中,庄驰是高高在上的庄氏继承人,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的活着,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庄驰不肯让他好过。
    小时候是,出道之后也是。
    “庄宴,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很可笑吗?你是我爸的私生子,我恨你有什么不对?”
    庄驰像是觉得特别可笑,那张许久都没有表露过任何表情的脸上都隐隐带上嘲讽。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落地窗前,他萧索地身影静静站在那儿。
    庄宴蜷在沙发的角落,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听见庄驰说:“他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要,却疼你这个和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你享受着我本应该享受的父爱,你凭什么无辜?
    这多可笑。庄宴,我放不下,我自认不欠你什么,庄氏会对外公布你真正的身份,以后私生子这三个字和你没关系了,但是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说他迁怒也好,是极端和偏执也好,都无所谓了。
    他恨庄宴,他承认了。
    庄宴身体微微一滞,他握紧了手机,反问说:“你说什么?”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庄仁航去世的时候,庄驰十六岁,庄宴十岁。
    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了,在他的印象里,庄仁航对他很好,但也并没有苛待庄驰,每年过年的时候,他都是没有资格和他们站在一起的,他只能偷偷的在角落里看他们一家人在大堂里父慈子孝,爷爷奶奶笑得欣慰。
    可是庄驰却口口声声说父亲对他不好。
    庄驰吐出一口气,眸光淡了些许,“你不用知道,你一直都活在爸为你编造的美好幻境,他死了,你的梦就开始碎了。”他回身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了看桌面上放置的文件,“挂了。”
    庄宴听见手机里传来无人应答的提示音,眉间皱紧。
    夜晚的弯月挂在天上,透过窗子映光芒,门锁发出一些响动,符文州打开门。
    里面是一片黑,他皱了皱眉,担忧的眸来回张望,看见沙发上蜷缩着的身影,轻声喊:“庄宴?”
    庄宴应了他一声:“嗯。”
    “怎么不开灯?”
    他来不及换鞋,长腿迈过去在沙发前蹲下。
    符文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知到此刻庄宴的脆弱,似乎害怕吓到他,放低了声音,“发生什么了?”
    庄宴缓缓抬眸看向他,嘴唇抖了抖,“州哥,我……”他神色有些恍然,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站在不同的角度看这个世界都有不一样的风景。
    有的是光,有的是黑,有的人酸涩,也有人痛苦。
    人生百态,没有人能做到如同圣人一般。
    他们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用尽全力去过好自己的余生,让余生精彩且不留遗憾。
    月亮羞涩地躲进乌云里,晚上忽然下了雨,窗外雨声阵阵,庄宴在符文州怀里睡着了,他睡得并不安稳,符文州轻轻拍着他的背。
    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一瞬,符文州小心翼翼看怀中的人,他分出一只手去看手机,是一些软件推送。
    手指不小心点开了微博推送,软件瞬间弹出来,他看见一条超话里的粉丝微博。
    ——大家猜猜看,州哥什么时候和晏晏结婚?
    符文州的视线在这句话上停留了很久,雨声渐渐小了,他回答说:嘘,别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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