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显得非常漫长,无论是阴世师还是杨复生,又或者是李秀宁、桑显和,睡意都少了几分。
大战在即,杨复生说不紧张是假的,尽管他提前做出的部署,今夜更是派了梁建方驻守在战场上,以防隋军破坏防御设施,但人数上的差距,在真正的战场上,是难以弥补的。桑显和那边,尽管同意了杨复生的要求,以换取家族的利益,但杨复生还是觉得不太稳妥。
就在杨复生思考的时候,桑显和带着几名亲兵,朝着阴世师大营走了过去。阴世师正在大营里踱步着,见桑显和赶来了,阴世师放了一点心。
“桑将军,你终于来了!”阴世师笑了起来。
桑显和一抱拳,道:“阴将军突然召见,不知何故?”
“明日即将与反贼决战,虽说桑将军知道杨复生的计划,但我却觉得有些不妥,故而请桑将军前来,再商议一番。”阴世师说道。
“愿闻其详!”桑显和说道。
阴世师走到地图边上,指着司竹园一带,道:“杨复生的计划,是利用他为数不多的兵力,与我军决战,吸引我军注意力。李秀宁部,攻击我军左翼,待吸引我军注意力之后,试图让桑将军从右翼直接攻击我的中军。这个计划,说起来还算合理。”
“不过,杨复生的兵力太少,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猛攻我军中军,尽量吸引我的注意。我有一个打算,桑将军你看如何?”阴世师缓缓说道。
桑显和点头,听阴世师说话。
按照阴世师的猜想,杨复生一向多疑、狡猾,在战场上,他很有可能会临时改变主意。从这几次两人交手的经验来看,杨复生必然会故意欺骗李秀宁、桑显和两人。
按照原先计划,杨复生首先进攻隋军,若是他攻入隋军中军,就会举火为号,位于隋军左翼李秀宁就会首先相应,率兵攻打隋军,吸引阴世师的注意。桑显和是隋军的一部,常理下,阴世师对他不会设防,因此右翼难免会出现兵力上的空虚,桑显和这时再发动进攻,一举击溃隋军。
这原本的计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且按照杨复生的个性,真让他实打实攻入隋军中军,恐怕不容易。他一定会想其他办法,让李秀宁、桑显和先后进攻隋军,之后,杨复生再视情况攻击阴世师,在消耗了隋军、李秀宁、桑显和的实力同时,自己损失最小,博取最大的利益。
阴世师这番话说出来,桑显和便是一愣。
“这杨复生居然如此狡猾?”桑显和问道。
“桑将军,杨复生是个狡猾之人,不然短短时间内,如何能取得扶风郡数县,更是出人意料地夺取了武功等县?此人,是一个不吭声的老虎,远比李秀宁更为可怕!”阴世师说道。
桑显和道:“阴将军如此肯定杨复生的诡计,想来定然有破解之策了!”
阴世师笑了起来,既然杨复生有利用李秀宁、桑显和的心思,那么他不妨利用杨复生的这种心思,先诈败,吸引李秀宁、桑显和的进攻,如此一来,杨复生必定会主动选择进攻,这时,阴世师再发出信号,三军反击,把杨复生围歼在司竹园。
这个计划,最为重要的是两点,一是一开始的诈败,一定要让杨复生认为,隋军是力不能支而败,成功让杨复生下令,李秀宁、桑显和出击。其二,便是桑显和要假戏真做,真的攻打隋军中军,让杨复生误以为隋军溃败已定,从而全军出动。那时,阴世师再全力反击,一举擒杀贼首杨复生、李秀宁等人。
桑显和静静地听完了这个计划,他觉得不妥,便道:“阴将军,此举太过于冒险,我认为不妥!”
阴世师眯起眼睛,大量了一番桑显和,然后笑道:“桑将军的顾虑我自然明白,不过想来我的意思,桑将军应该明白了!这一战,只要按照计划行事,杨复生必败无疑!”
桑显和脸上阴晴不定。
阴世师又道:“桑将军,我令人送过去的东西,桑将军可曾收到?”
桑显和点头,道:“已经收到了。”
“既然如此,我的意思,想来桑将军是明白了。”阴世师说道。
桑显和抱拳,道:“阴将军大可放心,明日,我一定按照阴将军的计划行事!”
阴世师笑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商定了一些细节,直到戌时,桑显和这才出营。
就在这两人商量着事情的时候,杨复生同样站在地图前,仔细地看着,都鸿轩在他的身边,两人说着话。
“都先生,这个计划确实有些冒险。”杨复生说道。
都鸿轩笑道:“主公,我军实力弱小,正面与隋军作战,胜算不大。必须依靠李秀宁、桑显和的力量,利用他们吸引阴世师的注意力。待时机成熟,席君买率五百精骑,冲乱隋军阵型,则隋军可破!”
杨复生踱步思考,思前想后,有李秀宁在右翼相助攻击隋军,最大的杀招桑显和伺机而动,他的攻击最为隐蔽,阴世师的防备必然不严,或许能一举击溃阴世师。对于杨复生来说,击败阴世师,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杨复生踱步想了好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道:“都先生智珠在握,这一次,就依旧按照计划行事。都先生,明日一早,你随我带兵出营,随时给我建议!”
都鸿轩自然拱手称是,两人又聊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把阴世师可能应对的对策都一一想了个透彻,做出了各种可能的推演,聊的差不多了也是月上中天,时辰不早了,杨复生便让都鸿轩先回去休息。
都鸿轩起身告辞,离开之后,杨复生仔细看了看地图,沉默了许久,令花二郎去请席君买。片刻之后,席君买赶来,杨复生给他交代了几件事情,席君买点头,转身离去。
就在杨复生思考着局势的时候,司竹园,李秀宁同样与史万宝、马三宝等人在商议着大事,有了前一次的合作,即使是马三宝,也对杨复生有了一些改观,当然这种改观仅限于合作,在他看来,现在最大的敌人是隋军,杨复生是他利用的对象。只有先击溃了隋军,解了司竹园之围,杨复生的事情,以后再谈。
合作是必要的,马三宝认为,要等杨复生拼个你死我活之际,再出兵攻击隋军。史万宝支持马三宝的建议。
李秀宁则认为,这样以来,有可能会丧失良机,几人正在争论不休的时候,门外走来了一人,这人是李秀宁的心腹之一,跟随着李秀宁在秦岭山中生活了数月,曾经救过李秀宁一命。李秀宁见他身材高大,引为心腹。
这人走了进来,道:“三娘,这有一封书信,是从城外射进来的。”
马三宝接过了书信,转交给了李秀宁。李秀宁拆开书信看了,沉吟了好一会,对众人道:“明日之事,我已经有了决断,不接受任何建议!诸位,天色不早,还是立刻休息,明日与隋军决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