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轨将皇帝的圣谕,如实的向关中的官员们传达到位。
皇帝采取的是取保候审,而不是直接赦免,虽是留了个不大不小的隐患,但总归比当场论罪来得宽容。
而且皇帝潜在的意图,众官员也敏锐的领会了,就是要他们向皇帝服软,转而支持皇帝在关中巩固权力。对这些关中名门来讲,通常都是稳坐钓鱼台,无论姓刘的,姓曹的,姓司马的,甚至姓拓跋的、宇文的,姓杨的,还是姓李的来了,能有多大的区别?
何况杨耀并未掠夺他们既得利益,只是借着叛乱的案子敲诈了些钱财,然后在长安城给百姓散了些财,算是小小的劫富济贫了一把。他们破财免灾,皇帝拉拢军心、民心,各取所需。他们自然是不会,也没必要和皇帝死扛。
接下来的半个月,关中各等级的名门纷纷向皇帝妥协,如数的交上了保释金,领回了自家的败家子弟。宫里来来往往运送钱财的牛车、马车是络绎不绝。
禁苑
“京兆柳氏,取保十八人,缴纳保释金十八万缗。”
“陇西李氏,取保二十七人,缴纳保释金二十七万缗。”
“赵郡李氏,取保十九人,缴纳保释金十九万缗。”
“......”
杨耀横躺在龙榻上闭目养神,云珠替他轻轻按摩着双腿,王德则拿着清点的钱财实物,向他汇报半个月来收纳保释金的数额。上官婉儿端端的坐着,在账册上如实的记录每一笔钱财的数目,以备核查。
“圣上,到目前为止,总共收了五百二十万缗的保释金。”
王德长篇累牍的汇报,杨耀听得直想打哈欠,好不容易等他汇报完了,这才开口问道,“还有多少人没来取保候审。”
王德又取来龙武军交来的名单,汇报道,“还有一百零九人,几乎都是一些八、九等的门阀,还有就是来自寒门的子弟。估计这些小门阀,还有寒门子弟,拿不出这么多的保释金。”
上官婉儿也补充道,“圣上,这些日子有不少来皇宫,向圣上求情,宽限些时日。臣,认为,这些人身上也榨不出多少钱财,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他们放了吧!”
杨耀听了是点了点头,虽然都是门阀,但一等门阀和九等门阀,还有连等级都排不上的寒门,经济实力是天壤之别。几十万缗对五姓七望是毛毛雨,对那些低级门阀,还有寒门来说,若不贪污受贿,几千缗或许都难以凑足。
上官婉儿的提议很好,反正将那些顶级门阀也敲诈得八八九九了,余下那些小门阀,估计也榨不出几个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兴许还能博个好名声。
但怎么赦免了这笔钱,倒是个技术活。大笔一挥全免了,那之前缴纳了的门阀,又该怎么算?一碗水端不平,容易生出非议啊!
杨耀想了想,开口道,“小德子,规矩就是规矩,保释金是朕定的规矩,是一文钱也不能少的。若实在凑不出钱财,朕先借给他们,然后分五年至十年,每个月从月俸里扣罚,分期付款还给朕。”
他这个变通解决的法子也算是对各方有了交代,王德恭恭敬敬的领了命。
上官婉儿账册记录完成,问道,“圣上,五百二十万缗一入库,圣上的库房就有一千六百三十六万缗。”
杨耀听了双眼一亮,想几个月前,几万缗还要向虎妈讨要。如今,朕的资产也可以和虎妈一较高低。这么笔巨款在库房就是死钱,该怎么奢侈浪费了,刷一刷昏君值呢?
之前在中秋节,向百姓散了五十万缗,昏君值只加了200,如今的昏君值总分是4490,还差着500分呢!
一味的向民间散财,效率低不说,更不利于正常社会次序的稳定。若一群老百姓养成习惯,人人都来向皇帝讨钱,那还得了?必须另外想个败家的法子也。
杨耀突然开口问道,“昭仪,小德子,云珠,朕这么多钱,该怎么浪费呢?朕要大笔大笔的撒钱,越骄奢越好,千万不要替朕省钱。”
“你们三人,必须一人想一条撒钱的法子,若是不合朕的心思,今日不许吃饭,睡觉。”
他这话一出口,三人都是一愣。这是哪和哪啊?史书上的皇帝都是求贤求治国之策,不吃饭不睡觉。杨耀却是征求败家的法子,也算是奇葩一个了。
尤其是上官婉儿更哭笑不得,这个皇帝这才正经了几日,又故态复萌,开始变着花样的想败家,真是难逃昏君本色。
上官婉儿本着替杨耀负责的态度,耐心的劝谏道,“圣上,库房的钱财应该留着整军备战,或是赈灾需要的,不能随意骄奢浪费。”
杨耀也很是无奈,暗自嘀咕着,整军备战,赈灾,系统不算昏君值啊!何况,朕已支拨了三百缗交给薛讷整军备战,朕就不能有点业余的消遣?
杨耀望着她的花容,笑了笑道,“昭仪,不要成日这么严肃嘛!随便花点钱,就上纲上线,皇帝过得这么累,谁还想当皇帝也?!昭仪,你第一个说吧!”
上官婉儿是哑口无言,既然皇帝执意要败家,又不是她能阻止了,沉思了一会,开口道,“臣曾有过一个想法,就是拓印古今诗词歌赋大家的名作,汇集成册,以流传后世。”
杨耀一听暗自大喜,废太子李贤一辈子就干了一件正事,注解了一本什么《后汉书》,也不知有什么卵用,就贤名远播,到了穿越前还有人不断的吹。
哥要干就一个更大的,注解史书估计不是系统认可的昏君行为。但为了讨美人欢心,搞些搜集、编订诗词歌赋的活动,和唐玄宗宠爱杨贵妃,万里加急送荔枝,是同样的昏君行为也!
既能讨美人欢心,还能刷昏君值,有什么犹豫的,直接开干吧!
杨耀赞许道,“好,昭仪的提议很好嘛!需要花费多少呢?”
上官婉儿早在暗中算计过,这个可是文坛的大工程,花费可大可小,真要大搞,三、五百万缗也能花得出去,以她的想法,在这个政治斗争最激烈的关头还是浅尝辄止,无须大动干戈,“估计要征调文人学士五十人,花费至少五十万缗呢!”
杨耀皱了皱眉头道,“这么一项文坛的盛事,才花费五十万缗?当朕是守财奴?至少三百万缗,不够朕还可以追加嘛!”
“至于人手,五十人能做什么?宫里还关押着洛阳的名门子弟五、六百人,这帮人总不能白吃饭不干事,朕尽数的调拨给昭仪。小打小闹,朕不喜欢,朕要做就做成千百年来,文坛第一盛事!”
上官婉儿微微一怔,这不过是她的一个想法,憧憬。杨耀几乎毫不思索就出手了三百万缗,甚至还调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全力支持她。若真的做成了这一件文坛的壮举,她必然也会随之流传千古!
上官婉儿喜笑颜开的道,“圣上能全力支持诗赋的推广,必然能赢得天下文人归心。”
赢得天下文人归心,明明就是明君的行为,还算毛的昏君行为?
杨耀担心系统判个不加分,忙摇头否认道,“不,不,昭仪,天下文人是否归心,那是太宗皇帝考虑的。朕只是个昏君,只想讨昭仪欢心,嘿!”
“噗!”
上官婉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皇帝到底是个什么人呢!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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