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上,校长把全校的老师都召集到校长办公室开会,他特别严肃地传达了市里教育局的文件后,还说学校近期要组织新上岗的老师们去市里的进修学校去培训,并特别强调让李兴阳带队,新老师一个都不能少。等培训一周回来以后,学校的领导们还要听他们的公开课。
培训期间的食宿费都由学校报销。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便在整个教研组里沸腾起来。大家背地里议论纷纷,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交头接耳,还有去不上的人耿耿于怀,总之什么心情都有。
去进修学校培训,当然是件好事,可是,由李兴阳带队,就不太美丽了,大家都关紧房门,背地里嘀嘀咕咕。这也难怪,他这个人平时在学校里偷奸耍滑的,不但爱占人便宜,还爱钻空子打小报告。他在大家的心里,就是一只恶心人的死苍蝇。在众人面前说话还云山雾罩的,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没有一句准话,若是让他带大家去培训,这些没有社会经验的小老师们,听他吆五喝六的,还不都得被他忽悠到茅坑里去啊!
真是孙悟空得了弼马温,不知官职大小。看他那副小人得地的架势,好像学校是给他们家开的一样,除了校长之外,似乎他把谁都没放在眼里似的。
他是啥人,孙晓红倒是了如指掌,她嘴里不说,心里有数。听说李兴阳要带着他们进城培训,她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像他这样德才尽失的人品,也配领兵带队?简直是滥竽充数。
可那又怎样,就是把脑袋气掉了,也不是谁都能说了算的事情。大家只能看着不公,谁也不敢发声反对。李兴阳的气焰就更加嚣张,每次他从走廊里穿过的时候,不还是照样趾高气扬地裂着嘴,露着两颗镶金的大牙,毫不在乎地一通的炫耀吗。面对他平时那些令人不齿的行径,一件比一件肆意横行,像一本天书一样,在人前背后飞流短长,无奈校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大家也都知道他坏,全都低头沉默不语,看他兴风作浪的丑态,甚至还敢怒不敢言。
散会后,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语文组。李兴阳一进门,张开大嘴巴,就是一顿神乎其神的炫耀。不就是一个带队的吗,又不是一夜暴富,有什么值得臭显摆的?可他这人就是光腚撵狼,胆大不害臊,好像进京当皇上一样,不停地卖弄风骚。孙晓红马上收回鄙夷的目光,听他悬天日啖地乱侃乱讲,孙晓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不想助纣为虐,就把耳朵捂了起来。
他越夸张膨胀,大家越不搭理他,竟然还得寸进尺地误认为自己的身价有多高呢,感觉这个语文组实在太小,简直都容不下他了。要是屋顶上没有铁瓦罩着,稍不留神,他都能钻透屋顶飞到天上去。真是一张纸画了个鼻子,好大的脸啊!或者是应了那句俗语:大街上有人谁怕我,大街上没人我怕谁呀?可能是自我感觉良好吧,人不知自知,简直禽兽不如。
上课的时间还没到,孙晓红马上收拾好桌子上面的考卷,她怕污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像躲避灾难一样,捧起一大堆,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语文组。以前,她在胡同里见过那么多不要脸的骂街泼妇,但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斯文败类。
下班以后,孙晓红闷闷不乐地回到寝室里,初三的女生们还没有下课,偌大的寝室里就她自己。她慢悠悠地叠好衣裤,把它们整齐地放在皮箱里面锁好,又把随身携带的都装在一个背包里,放在皮箱上面,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就一脸不快地仰卧在床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是不是又有什么闹心的事儿了?” 付雅欣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见孙晓红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躺在那里,就凑过来笑着问道。
“我这个人,活得这么简单,连心都没长,哪有什么闹心的事儿啊?”孙晓红慢慢地睁开眼睛,见付雅欣瞅着她笑,马上坐了起来。
“这是什么话?真不好听!听说咱们这些新来的小老师,明天都去进修学校培训,也不知道学校刮得是哪堂子风?”付雅欣一边说,一边爬上了床,也在自己的铺位上躺了下来。
“管它刮啥风呢,这么好的机会,找都找不着,要是错过了,多可惜呀!再说,咱们去那里学的是业务,你考虑那么多干嘛?校长这样做,总之是件好事。只要是对咱们的教学上有帮助,就是满天刮小刀呢,该去的时候,也得去,一天都不能耽误!”孙晓红满不在乎地说。她可不管什么李兴阳外兴阳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大家都认可的事情,她绝对不能消极怠工。
“也不知道校长是咋想的,他咋还安排李兴阳给咱们带队呢。大家都在背地里议论他,你都没听见,他们说的可不好听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去了呢,刚才从教导处出来的时候,我寻思着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去了。跟他这样的人一起出去培训,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付雅欣见孙晓红一脸镇静的样子,她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在了地上。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校长让他去,自然有让他去的道理。他是啥样的人,校长心里自然清楚。他的缺点,到了这个时候,就成了优点。校长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无非就是让他当个会说话的监视器,然后回来再打个报告上来,既省钱又省力,都不用找秘书带劳了,等到年终给咱们这些小老师评优评模就看出分晓了。”听孙晓红这么一解释,付雅欣点头明白了。她茅塞大开,没想到一个被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小人,关键时候,也有用途。原来学校里很多人都误解了校长,尽管李兴阳的人品不怎么样,可是因地制宜,烂人也有烂人的特点,到用人的时候,他也有可取之处。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彻底明白了。看来,还是校长比咱们心中有数哇!”不过,他这人实在是不咋地,校长还这么中用他,实在让人不能理解。
“其实,不管谁去跟咱们学习都没关系,咱们去那里学的是业务,又不是跟谁置气。你也好好准备准备吧,别人爱说啥说啥,千万别跟着掺和进去,很多人的嘴都不严实,他们咋说都行,你要是跟着起哄,传来传去的,闹到最后,不是都是你的,你想抖落都抖落不清。一条鱼搅乱一窝子腥,他是啥人,记在心里就行……”孙晓红的良言相告,让付雅欣瞪大了眼睛。
俗话说:话到舌尖留半句,不积寿命积子孙。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矛盾,矛盾多了,都是仇。做人也要三缄其口,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不该做的事儿,千万别碰。这倒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谁受害谁心里清楚。孙晓红这样提醒付雅欣的同时,何尝不是在警醒自己。
第二天早上,所有的新老师都到学校里集合,大家坐上校车以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往市里的教师进修学校。前来培训的,每个乡镇都有。大家白天培训,晚上到指定的宾馆食宿。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临近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李兴阳居然突发奇想地把大家请到了一家高档的餐厅订了一桌。
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都不明真相,以为李兴阳犒劳大家,连问都没问全都去了。本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他暗中给谁下绊子,可这最后一天,大家都松懈了对他的警惕,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大家用餐以后,等到结账的时候,也是李兴阳一手办理,大家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等到大家回来后,纷纷拿着食宿费的单据,到财会那里报完账的时候,李兴阳竟然挨个收起钱来。原来他是借着大家的差旅费,满足了一次一把口福。在多数人的眼里,他是那么斯文有度,可算计起人来,竟然那么可怕,他无孔不入的手段,真真防不胜防。像秋风扫落叶那样,不给人留有一丝尊重他的机会。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活该被千手指骂,万口毁了人设。
等到他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他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了。大家仅在背地了长枪短炮地攻击他,也都是他咎由自取。看在他是老教师的份上,就没有联合起来,去校长那里举报他,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起来都丢人现眼。一旦摆到人前,真是好说不好听啊!
“他这是什么人啊,为了一张嘴,什么招都想得出来,真是不要脸!可能是穷怕了吧,啥饭都吃!”很多人都在背地里用难听的话骂他,这样的哑巴亏,他也真敢想出来。大家纷纷指责他,他竟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无动于衷,也真是个奇葩。当大家明白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被李兴阳用手腕耍了以后,竟然都无语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个李兴阳,太不是人了,真是可恶至极!”小老师们个个义愤填膺,再也不拿正眼看他。
仔细想想,这些被搜刮的都是没有根基还没站稳当的小老师,他们就是心中愤怒,也没地方大胆声讨这个心怀鬼胎的李兴阳去。只能一忍再忍,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了。当大家明白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想后悔都晚了。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大家一致认为,有李兴阳的地方,一定不能太平。
好在没人跟他斤斤计较,不然的话,他的脸都能丢到联合国秘书长那里纷乱世界去。一时间,学校里师生之间开始淋漓尽致地谣传他的许多不太检点的事情。这样的话题一多,李兴阳的脑袋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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