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听着李淙说卫全民和萧仲良之间的来往,眉头越皱越深,一个士族落魄公子,竟然暗中勾结外邦,私自贩卖珍贵药材不说,还携带机密信息过去。
“这些就是阿月查到的消息,没想到她还挺厉害。”李淙有些疑惑安长月怎么会查到大理寺都查不到的东西,还这么机密,还这么短短一天不足的时间。
申屠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茬,如今大理寺里恐怕就只有他和李寺卿知道那两兄妹的底细,“行了,人家肯帮忙就成,接下来案子就一目了然,刘朋肯定也参与过药材生意,他私底下帮萧仲良做事,却因财意外杀了玉娘,咱们又查到了他头上,萧仲良怕自己的底细泄漏,所以杀人灭口。”
他觉得这个推测最为合理,刘朋没有立刻报害死亲妹妹的仇,八成也跟药材生意有关,两人狼狈为奸,却又互相提防,萧仲良一见刘朋杀人被发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西域秘药伪装他自戕,如果这个环能闭合,那么就没人会顺着刘朋查到他头上。
可惜好巧不巧,与他合作的卫家医馆也出了事,马甯被杀了,不仅牵扯出他们这些人互相认识,还顺藤摸瓜查到了卫全民和萧仲良通敌之嫌。
他这是千算万算,都抵不住天算啊。
李淙细细一思索,觉得申屠说的合情合理,只是中间还差很多证据证明,只要有了证据,如今手头上这两件案子都可以结案。
“对了,马甯那个案子申大哥打算怎么办?”昨日夜里已经算是人赃并获,如今卫家医馆已经被封,所有人不得进出,卫全民及张氏尤其被重点看顾。
马甯的案子到如今算是接近尾声,如今就差刘朋案子的关键证据,杀人手法和过程基本能确定,只缺证明萧仲良杀人的证据。
“西域秘药只能算其中之一的证据,除非能证明那药就是萧仲良的...”申屠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之前审问的波斯人,立刻转头朝外面的衙役喊道,“去把上次带回来的吐蕃人重新找来。”
衙役收到命令立刻转身朝外跑,心里想着上次的吐蕃人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如今让他上哪儿找啊,哎...不管了,再去东市碰碰运气吧。
等吐蕃人的同时,从卫家医馆传来消息,张氏招认了,马甯确实是她杀的,衙役那边速度回来禀报,张氏已经在被押回大理寺的路上,很快就到。
李淙精神一振,没想到马甯的案子还没正式审理,张氏就已经自己忍不住认罪了,看来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心知瞒不住了,干脆自己承认。
申屠皱了皱眉,对此没发表意见,他对张氏突然认罪有点疑惑,但从已经得到的证据来看,凶手就是张氏无疑。
张氏被带到大理寺公堂上审理的时候已经是未时,安长月和叶云深兄妹也都到了,想看看最后的结果,但其实心里大半都在想大理寺会如何解说案件过程,又会如何判定结果。
案件是申屠亲自主审,按照程序一通询问之后,才说到了重点,“你为何杀马甯,他是你们卫家医馆年轻的招牌,再者你是如何将人约出城的?”
张氏跪在堂下,神情十分平静,“并非我想杀他,是他要毁了医馆,毁了我丈夫的心血,我不能坐视不理。”
张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杀人是迫不得已,“那天医馆里来了个闹事的,是永平坊的范家,说马甯把她们家阿郎给医死了,我当时心中就恨不得马甯立刻去死,再也不要干这种败坏我医馆名声的事。”
张氏陆陆续续说了很多,总之总结下来,范家娘子到医馆讨要说法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时候张氏便已经不是动动杀心这么简单,她甚至在短时间内想好了方法,杀人后嫁祸范家娘子。
她以范家阿郎的死为由约了马甯出城,说自己有办法解决,让他先到城外躲一躲,等风波过去之后再回城。
马甯不疑有他,再加上他自己被大理寺盯上过,害怕会因为范家的事再进去,所以爽快的应了张氏的要求,现在医馆做做样子请假,随后出城。
可惜等他的不是一个暂时落脚点,而是无情的残杀,张氏用素色绸浸过水之后将马甯勒死,随后用巧劲儿将人吊到了树上,伪装成吊死的假象,可之后觉得不妥,所以又把人弄下来丢进了龙首渠里。
“整个过程就是如此,都是我一人所为,我认罪。”张氏说着闭了闭眼,好半晌才继续道,“对了,官人可能还想知道一件事,刘朋曾是我医馆顾,但后来很少来,不过他出事前不久曾到店中跟马甯询问了西域秘药的事。”
申屠一挑眉,刘朋也询问过西域秘药?那么说来,吐蕃人口中买药的就是他们三个了?“你怎么知道刘朋询问马甯秘药的事?”
“回官人的话,刘朋询问马甯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恰好听到二人谈话,因为关系秘药,所以记得清楚了些。”
张氏面不改色的说出自己偷听的事实,她那日见刘朋找马甯,两人鬼鬼祟祟的到了后院一角,心中不免好奇,于是跟过去正好偷听到了。
申屠嗯了一声,朝李淙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今天真是开门红,两个案子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搅合到了一起,竟还要一起结了,命这东西不信都不行。
半个时辰后,堂下已经跪了三人,一个张氏,一个已经打算要出城的吐蕃人,还有一个便是锦衣公子萧仲良。
三人面色各异,最淡定的莫过于已经招供罪行的张氏,她像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也不后悔自己所作所为。
倒是萧仲良十分惊慌、愤怒,但又不敢在大理寺公堂上造次,只跪在地上怒喝道,“我乃萧侍郎亲眷,尔等为何无故将我押解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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