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纤娘的话,李琎苦笑一声,他和父亲大人的身份毕竟有些敏感,父亲大人更是为此小心翼翼,能避嫌的尽量避嫌,哪里会主动过问这些朝堂政事。
“他身边坐着的似乎是沧州德县主簿家的娘子,与他是亲眷,另一位我就真不知了。”纤娘微微蹙眉,那一个她是真的不知道是谁,不过看样子也是勋贵出身,否则坐不到太子的宴上。
纤娘和李琎低声说着话,后头叶云深和安长月也低声说着,叶云深道,“长安令这是要把自家兄弟的女儿送进荣华富贵里,就是这做的有点太明显了。”
安长月点点头表示赞同,看长安令的样子,他似乎看上了坐在末席的那位郎君,说话间总跟那人搭上几句话。
她摸了摸下巴,如此看来长安令不是要不知死活的把人往太子身边安插,倒是真心为那女子找如意郎君啊。
随着李琎转过一道廊桥,总算到了太子李瑛的宴上,众人对他们都很好奇,尤其好奇站在李琎身侧的纤娘,这两人一个似天上谪仙,一个却似妖娆的百花仙子,站在一起着实引人瞩目。
“微臣李琎见过太子殿下。”李琎先一步上前对着李瑛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侧身看着纤娘等人也行了礼,这才一一介绍了他们几人。
太子李瑛为人和善,没有端着自己太子高高在上的架势,十分随和的道,“既然是花奴的朋友,便都请入座吧。”
叶云深和安长月跟着纤娘对上首行礼,随后便坐在了末座,倒是纤娘被李琎硬拉着坐到了一起,说是纤娘煮茶的手艺一绝,坐近些好为太子殿下一展手艺。
纤娘没有二话,她今日来是游玩,没想到约李琎的人竟是当朝太子,如今已经到了此处,想走似乎不太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吃茶说笑。
安长月从坐下开始便时不时那余光瞅那位长安令和他座次后的小娘子,当然,配套起见,还捎带手瞅一瞅那位青年才俊,发现这人眉目之间有几分凛然之气,不由挑眉想,难道此人还是个武将不成?
“今日本是打算游园,不过园中人数众多,走来走去就寻了这么一处清静地坐下,没想到花奴你也会寻到这里来。”
李琎心里呵呵笑了两声,从外到此不过一刻钟行程,只要有心,谁都能走到此处,只是毕竟太子这般说,李琎也只能点头附和了。
他们在前面说说笑笑,安长月和叶云深在末座好吃好喝,片刻后终于等到他们说起一桩感兴趣的事。
长安令道,“前些日因故微臣曾去过一趟宣节校尉家,见他整个人郁郁寡欢,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但问起来又吱吱唔唔,想来是什么隐秘不可说之事。”
安长月和叶云深一起竖着耳朵伸着脖子听,太子李瑛也饶有兴趣的听着,唯独纤娘和李琎看起来兴趣缺缺。
宣节校尉不过正八品上一个武散官,在座任何一个都官高的足以压死他,可听长安令的语气却和此人有些熟悉,似乎常有来往。
“哦?宣节校尉?是那位曾为大唐捐躯过的宋贤礼家吗?”李瑛隐约记得大唐开国初曾有位宋姓将军,后来为大唐捐躯,死在了战场上,其后人也一一授予官职,可惜宋家未出人才,渐渐便只授予散官了。
“正是,宣节校尉原本身子不错,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病了,且来势汹汹,他那妻儿整日忧心忡忡,还有府中仆役私下里往县衙递信,说是有人要害他家阿郎。”
长安令说到此处忍不住叹息一声,本该是武将世家,可惜如今却弄成这般模样,宋家先祖怕是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谁会害宋家阿郎?”李琎这时候好奇的插了一句嘴,几人出入皆是高门宅邸,对于坊间流言蜚语本是不屑,但话本子一样的故事还是想听听的。
“微臣尚不知,只是递信人确实是宋家仆役,但那仆役自送完信后便不见了,听闻是回了朔州老家,宣节校尉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长安令说到此处忍不住摇头,“他那妻儿整日愁眉苦脸,就怕宣节校尉一日挺不住,就,就那么过去了。”
他说到此处脸上有忧愁之色,安长月看去,觉得他不像是作假,这位新上任的长安令确实担忧宣节校尉的生死,两人果然交情匪浅。
“说起那位宣节校尉的妻儿,我倒是今日还曾见过。”李琎说着看了眼纤娘,纤娘立刻笑着点点头道,“是啊,来曲江池路上的茶肆前见过一面,两人似乎也是出门游玩,可不像长安令你说的那般忧心哦。”
纤娘的话引来众人的目光,多数人都是怀疑,后来安长月才从旁人口中知晓,那位宣节校尉妻子人贤良的很,在坊间名声不错,从来都是持家有方的。
“不可能,那日见到宣节校尉之妻她满脸忧愁,还同微臣说内心焦虑,十分担忧校尉的身子,怎么会突然之间......”
长安令说不出携子出游这等话来,宋祁尚在病中,妻儿又怎么会高高兴兴的出游踏春呢?
“那,或许是我看错了?”纤娘毫不在意的笑着看向李琎,李琎微微蹙眉,一张神仙般的俊脸露出几分疑惑,“自然不是,我当时也看到了,确实是宣节校尉的妻儿。”
李琎身为汝阳王,这话一出倒是弄的长安令有些忐忑,一时之间宴上竟寂静无声。
“不过是些闲言,听听便罢了,具体如何还得长安令费心,今日是太子殿下的酒宴,便不要说这些七七八八的事儿了。”见席间安静,陪座者皆是一副不敢言的模样,纤娘便开口半是叹息的说道,似乎还为长安令感到辛苦。
李瑛和李琎都是聪明人,便顺着纤娘的话点头笑着岔开话题,其他人自然顺着最尊贵的两位走,不多时宴上便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叶云深悄悄凑到安长月耳边道,“纤姨不是讨厌这种宴会吗?怎么看起来游刃有余?”
“因为女人善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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