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传说 作者:残痕断影
130 各执一词
一年后，仙界八重天。
“尊主吩咐你的事，你可以去做了。”说话之人藏在一片阴影当中，难辨身形，声音亦听不出男女。
“你家尊主当初承诺我的事……”接话的一人郝然是那玉帝。
“阁下，做好了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来人似对玉帝的怀疑有所不满，不待其说完便打断道。
玉帝脸色几不可见地沉了沉，复又笑道：“是我失礼了，烦请阁下回去禀告你家尊主，此事我已谋划四万年，三日后，定不会误了尊主大事。”
“呵，最好不会，告辞。”来人说完，便化作一道遁光隐没不见。
……
“御弟，你真的决定了？”身着龙袍的男人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停下来问道。
三藏微笑着答道：“正是。”
皇帝看着他，叹了口气，惋惜道：“御弟回来也才三年，佛性倒是愈发深厚了，朕原本还想多多聆听御弟论证佛法，岂料你却执意要去，可惜了。”
三藏垂眸不语。
“也罢，既然是御弟所求，朕便允了。望御弟保重身体，早日归来。”皇帝见劝他不住，摆摆手，道。
三藏合手一礼，道：“多谢陛下。”
自从三藏回到故土，三年间，他先后译出佛经数十部，又一直居于长安，广传佛祖教化，本以为这将会是他漫长一生的全部意义所在，而那取经的十九年也只会是他一段短短的回忆，又怎料这几日，他却冥冥中似有所感，好像那里要出大事了一般。
三藏出得宫来，在那宫门口立了半晌，遥望西方。他一生求佛证道，若是佛界真出了什么大事，他亦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而就在三藏心生感应的几日前，花果山上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赤绯。”水帘洞内，悟空挥退了他那一帮猴小弟，姿态放松地靠坐在石座上，懒洋洋地招呼道，完全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小白龙却是警惕地注视着面前一身红衣，笑容张扬的男人默然不语。
这男人却似不在意他一般，只盯着悟空笑问：“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如今看见我，倒不像是欢迎的样子？”
悟空嘲道：“怎会不欢迎？老孙早就想找你打上一架，可你却像缩头乌龟一般躲了起来。怎么？怕打不过老孙了？”像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存在过阴谋算计过一样，再次见面，一开口还是互不相让的嘲讽。
赤绯嗤笑了一声，自顾自找了张石凳坐下，随意地好似在自家洞府。
一旁看着的小白龙忍不住额角青筋直蹦。
悟空拽过小白龙坐在自己身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冲赤绯挑了挑眉，道：“好笑么？老孙早已不复当年弱势，你呢，赤绯？或者说，冥界第五殿殿主，阎魔王阎绯？”
“看来你还真的一点都不意外啊，果然，几百年不见，再蠢的人也会有点长进么？”赤绯，不，阎绯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并不慌乱，反而眼皮都未撩一下，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说道。
冥界第五殿的阎王，司管叫唤大地狱，正是带走了敖丙，又送了敖丙离开冥界之人，也是十殿阎王中，那唯一一个悟空从来不曾见过的阎魔王。
悟空并不接话，如今先找上门来的是阎绯，真正有所求的是对方，不是他，是以，阎绯再怎样做出一副嚣张的模样，终究还是会说明自己的目的。悟空笑笑，他并不介意对方这种故意激他发怒的话语。
阎绯等不到悟空的回应，这才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他先是看了眼小白龙，尔后意有所指似的，笑道：“脾气居然没以前急躁了，也不知是那五百年把你的脾气镇平了还是有人让你收敛了。”
悟空仍旧只是笑笑，不言不语。
“罢了，我知你这是恼我当初算计你之事，虽然对你不住，但我却不后悔，为了我冥界的未来，不，应当说，为了我冥界还有未来，我不得不如此。”阎绯摇摇头，挥手在水帘洞外连布了三道禁制，叹道。
“哦？此话怎讲？”悟空似是被引起了一点兴趣，终于开口问道。
阎绯正色道：“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吧，三族大劫之事？”
悟空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只说你所谋何事，不必来试探与我。”
阎绯轻笑了一声，略为苦恼道：“这可怎生是好，我原是来求你助我的，可你却不信我。”
小白龙呵呵冷笑，呛了一句：“阎魔王毕竟是有前科的，还是少说废话吧。”
阎绯苦恼的表情顿时僵住，只拿出一副无奈的眼神瞅着对面二人，说道：“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二人几个问题，四万年前，仙界独立，你道一个小小的人族修者如何能有底气挑衅其余三族？为何在仙佛界独立后不久，至高规则就刚好降世？难道三族分界真是顺天道衍生之意吗？”
这几个问题，亦是如来与菩提二人怀疑冥界的起因，悟空与小白龙听他这样问时却不动声色，反倒默契地问了一句：“难道不是？”
阎绯知对方怀疑自己，并未表露真实想法，他笑着摇摇头：“不是。当年张百忍敢提出分立一界，是因为他当时已手握一件神器！而那神器正是能代表此间世界意识的创世神器：混沌珠。”
“什么？”悟空与小白龙大吃一惊，混沌珠是创始元灵的伴身灵宝，与创始元灵一般，同时诞生于混沌之中，而此方世界便是由创始元灵利用混沌珠所创。如此神器，又怎会轻易地为玉帝所得？何况，创始元灵离开此界，作为伴身灵宝的混沌珠，应当也随之离去了才对。
阎绯接着道：“我知你们会惊讶，若非我族长祝融亲口告知，我亦不敢置信。他言道，创始元灵破界离去，混沌珠受创颇重，又因其诞生于此，便只得将其置于此界休养。若非混沌珠灵识亦受了创伤，那张百忍又哪有那等实力降服混沌珠。不过，张百忍既然能掌握了此宝，那借此伪造了至高规则也不无可能。”
悟空奇道：“混沌珠之事应当少有人知才对，你们族长又为何会如此清楚？再者，若说混沌珠灵识受创，需要休养，那创始元灵也应当将其置于一无人得进的安全之地，怎会轻易被旁人寻到踪迹？”
阎绯摊手，苦笑道：“这我却是不知了，族长自从安排了十殿阎王处理事务之后，就杳无踪迹，我也只知他是外出寻求解救本族之法了，他走前只告诉了我这些。你真要我解释，我也说不清。”
如此光棍的模样，倒叫人不好怀疑。而且，就菩提师兄弟所言，混鲲祖师六人是只对他二人委以了重任，可难保鬼族那时的族长陆压不会私下里告知族中看好的小辈，毕竟只菩提二人，面对三族大劫，恐怕也难力挽狂澜。
悟空心里连转了几个想法，决定先跳过这个疑问不提，又问道：“你说你是为了冥界，那你如何证明？就目前看来，你冥界司管五界死魂，怎么看都不是一副需要拯救的模样吧。”
阎绯却道：“你只知我冥界司管死魂，甚至至高规则降下了生死簿与判官笔为我们所用，可你又怎知，那生死簿与判官笔根本并非我们能操控得了的，不然你以为当初你在地府一笔划去生死簿上自己的名字时，那陆判为何如此慌张？”
这一直是悟空心中的疑惑，此时得阎绯解答，悟空才恍然大悟，道：“你是指，如今你整个冥界都沦为了至高规则的傀儡？”
“呵，什么‘至高规则’，还不如说我堂堂的鬼族，竟沦为了小小人族的傀儡才对！”他捏紧了袖子，恨声道，“甚至，我鬼族至今一个修为达到鬼王的都无！”
“哦？难道你们的修为还受到了限制不成？”悟空与小白龙不约而同想起了孔雀大鹏之前所言，二人对视了一眼，悟空问道。
阎绯摇头解释道：“非也，并非受限，而是不敢！但凡有族人超过这一境界，其修为都会莫名消散，好似被谁吸走了一般。”
悟空与小白龙闻言，心中同时一凛。若阎绯所言不假，定然就是那张百忍利用混沌珠吸收了他们的修为！孔雀与大鹏是否其实也是此种状态？而那张百忍如今究竟是何境界了？！
不，尚不可定论。
小白龙定了定神，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那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其一，当初大师兄大闹天宫前，在蟠桃园内听到的话是不是你叫人故意说与大师兄听的？”小白龙对此一直心有疑惑，之前在方寸山，菩提与如来二人并未提及此事，是以他一直说不准这是那二人故意磨砺他大师兄，还是这人故意推大师兄入局。
“其二，敖丙当初离开冥界只有你知道，为何却会被几界发现真身？此事你作何解释？”就算撇开阎绯有目的地接近他大师兄此事不提，同为龙族的小白龙也根本忍受不了阎绯疑似拿敖丙当靶子的行为。
阎绯一脸果然如此，道：“看来你们的确知道的不少，那我说这么多，你们定然也会自己判断我所说真假了。蟠桃园内的那人的确是我安排，目的便是试试悟空的实力，悟空能操纵得了判官笔，我自然觉得他有希望能对付得了张百忍，可惜到最后他宁愿求助佛界，都未能逼他出手，哼，倒是能屈能伸得很！”说到这里，阎绯一副可惜得很的表情。
小白龙冷笑了一声，道：“撒谎，你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接近我大师兄的么？”
“我承认，我是算计了石头，但是那只是在他大闹了我冥界之后。至于我之前认识石头，纯属意外。”阎绯皱了一下眉，似不太愿意开口，半晌，才道：“至于我去花果山，是想搞清楚阿丙的去向……”
花果山，是敖丙最后出现的地方。
“他的踪迹是我泄露出去的。就像生死簿和判官笔不受我们操纵一样，转生轮亦是如此，我想知道阿丙为何没被送去转生，我那时就想，如果弄清楚这件事，也许……我……一直后悔利用了阿丙……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明明……明明他只要回到冥界，就会很安全，至少，其他几界之人欲入冥界确实都需要路引。”阎绯说到敖丙的事情时不复平静。
悟空与小白龙对此都有些意外，但这并不妨碍小白龙继续冷嘲他：“呵，龙族有龙族的骄傲，他怎么会再回到一个毫不犹豫就出卖了自己的敌人身边去摇尾乞怜呢！”
悟空捏了捏小白龙的手指，问道：“你说你冥界是张百忍的傀儡，那仙界不应该可以随意进出冥界么？怎会也需要路引？”
“我不知道，也许，混沌珠并没有被他完全掌控，我们三族被创造出来原本也是有混沌珠的一部分原因，也许是混沌珠潜意识里对我三族的保护。”阎绯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努力排除刚刚因为某人引发的情绪。
“我三族一起诞生于创始元灵之手，同气连枝，本源归一，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我将我所知的事情俱已告知了你，石头，我是算计过你，可我何必拿这等会灭族的大事欺骗与你？”
悟空对此不置可否，问道：“你想让老孙帮你做什么？杀了玉帝么？若他手上真有混沌珠，你就能确认我对付得了这等创世神器？真不是叫老孙送死么？”
“我……”
阎绯刚一开口，就被悟空打断道：“还有不要叫我石头，真想找老孙帮忙，也拿出点求人的态度。”
“好，孙大圣。求你帮我对付张百忍！我相信你的实力！而且，‘至高规则’都约束不了你，我也相信混沌珠对你的优待！”阎绯拱手微笑道。
130 各执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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