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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近郊远境孰得兔
    陆止一对田成忌和郝成妍的指点没有任何的保留,但是每一处都是点到为止,并不求将玄妙说尽,而是在关口出指点。。。 看最新最全小说这样做极有分寸,不仅体现出他的修为境界高超,而且更于行事之中极知火候。要知道修行界之中有一句话,正所谓法诀好得,明师难求。正是说哪怕有再好的法诀,倘若没有真正明眼的师父教授,弟子只怕也无法在修行之中有所成就。

    由此一来,一路上田成忌聊的闲话倒是越来越少,对于陆前辈的请教却是越来越多。他们三人的师父申无命是个脾气急躁的人,自己修行已达知命境界,是修行界之中一个十足的高人了,对弟子要求极高,但可惜却没有多少耐心,督促鞭策多而细心指点少,又崇尚勤奋修行,谓以勤补拙。因此对于御风诀之中的种种玄妙和境界讲得并不太多,要求弟子自悟摸索,然后由他检视。倘若并无精进,则是不由分说便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就连郝成妍这个女弟子也不例外,田成忌和褚成悔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他们三人平时多不敢惹师父生气,又不敢懈怠,只是一味埋头用功,不得已只好私下里相互切磋。许多时候走岔了路也不知道,往往要等到错误既成,被申无命发现之后,一顿痛骂之下才恍然大悟。这样的修行,自然是走了一条弯弯曲曲前进的道路,犯了许多本不必要的错误。不过福祸相成,他们从中也得到许多磨练。修行基础打得十分稳固。

    修行之道,本是智行相应之事,需要由行得智,由智得行,尤其在迈入知心境后,智慧得发,见事有解。在知道境之前,都需要师父的悉心指点,步步把关,哪里是一味盲修瞎练能成的呢?但是田成忌等人对申无命由敬而生畏。哪里还敢去问呢?就算是硬着头皮去问了。往往也是一顿痛骂罢了。

    相比之下,这位陆前辈可大不同多了,不仅对他们问什么都不会生气,而且指点的又高明。让他们对于许多不解之处都茅塞顿开。豁然贯通。心中的那一个感激之情就不用说了。尤其是郝成妍,简直恨不得永远陪伴在这位陆前辈的身边。

    田成忌倒是觉得师妹的眉梢眼角的心思,心中微微叹息。但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褚成悔对郝成妍素来有情,郝成妍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始终不对褚成悔假以颜色,但又待之以师兄妹之礼,自然让褚成悔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得对她开口。现在褚成悔赌气落在一边,除了陆前辈对妖物的态度之外,更重要的是郝成妍对陆前辈的心意才是一个最大的缘故。但田成忌也看在眼里,这位陆前辈胸中光风霁月,应该对郝成妍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怕这个师妹是要情怀空投了。

    这一天天色已近黄昏,一行人来到一座大山前,领先的田成忌和褚成悔默契的停下了脚步,褚成悔先自一头钻到林子里去找吃的了。田成忌则回头对着落在后面的陆止一郝成妍道:“陆前辈,前面就是大块山,过了这座山就是风宗的地界所在了,再有半日的路程,我们就到不死神谷啦!”

    陆止一向前一步,看了看眼前的大山,夕阳遍洒下万物的灰影,昏黄的晚霞之下,只见此山形状甚为特殊,从山腰往上至于山峰的一截却是不见了,只剩下山腰往下一截,宛如一个巨大的平台一般。陆止一神念感应之下,发觉此山之下不仅地气尽失,更毫无一丝山气,因此山腰四周还有些稀稀拉拉的草木,平台之上却是寸草不生。这样的大山,显然不是天生地成,而是经过人为修整的缘故,只怕就是风宗之人所为。

    果然,田成忌在一旁道:“陆前辈,不知道您是否听过明月山?”

    陆止一‘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指着那大块山道:“这就是被象帝先前辈截断的那座山,怪不得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田成忌道:“正是,自从数十年前象师叔截山而去之后,这座山便荒了,始终不生寸草。”

    陆止一点头道:“一剑断峰不算难事,难的是一剑之下还斩去了此山山气,此地地气,而且并不是毁坏,是将山气和地气收走,聚拢在截走的明月山之中,象前辈的手段实在是高明无比。之前有幸上明月山一游,想不到没多久便来到了这明月山落地之处。”

    田成忌和郝成妍一听,一齐吃了一惊。郝成妍道:“陆前辈,您刚才是说您上过明月山,见过象师叔吗?”

    陆止一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还承蒙象前辈赐予一对通天彻地角,当时他以剑光幻境考验我,我没能破解。”

    田成忌有些激动道:“象师叔在修行界名闻数十年,但一直没有回过风宗,我们这一代弟子心中对这位师叔虽然仰慕已久,却是从来没有谁见过他。更没听说修行界有人上过明月山。想不到前辈居然跟象师叔结识,如今又出手了救了我们,看来前辈与我们风宗果然有缘。”

    郝成妍道:“陆前辈,您是怎么上的明月山呢?发生了什么事,能讲给我……们听听吗?”这几日她心里常想着要是自己和陆前辈是独处就好了,说话之时不觉便想说成讲给她听,差点就把田成忌给忘了,当下眼中闪过一丝羞意。

    陆止一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当时我与我之所爱在一起,见到了相思鹞现世,之后便见象前辈现身,他是追逐相思鹞而来,因此我们有幸上了明月山一趟……”

    听到这里,郝成妍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一时间仿佛置身别样天地之中,耳边一遍又一遍嗡然回响着陆止一的那句‘我与我之所爱’。他已经有了所爱之人,而且他们还感动得相思鹞现世!郝成妍忽然觉得整颗心都纠结了起来,身子微微一晃几乎站立不住,之后陆止一说了什么就再也没有听到了。

    陆止一正和田成忌说话,发觉郝成妍有所异样,道:“咦?你的神气怎么如此混乱?”田成忌回头一看,发现师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她,发现她手心冰凉。愣愣出神。急道:“师妹,师妹,你怎么啦?”

    郝成妍回过神来,忙说了一句:“师兄。我没事。我去捡些柴来生火!”便匆匆走开了。田成忌听她声音颤抖。就快要哭出来了,刚想要叫住她,却被陆止一拦住。

    田成忌担忧道:“前辈。我师妹她……”

    陆止一道:“她心里不好过,就让她去吧。”

    田成忌还要再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说,只好作罢。不一会儿,太阳整个落下山去,一行人找寻了一处休息之所,生起了一个火堆,围着火堆坐着。平常这个时候,是他们话最多的时候,但是今天却是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十分诡异。郝成妍低着头,默默坐着,看着篝火发愣。田成忌握着一根树枝,拨动篝火,时不时加一根柴火。褚成悔打了两只兔子,在山泉中洗剥干净了,用树枝穿了慢慢在火里烤着,目光却不时向一旁的郝成妍和陆止一瞟过去。

    之前他捉到野兔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郝成妍不知为什么好像哭过,眼圈红红的。他几次私下里用眼神询问田成忌,田成忌都装作没看见,让他十分气恼,左思右想之下,一定是这个陆止一不知怎么欺负了郝成妍,不然的话,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哭。他本想去质问陆止一,但又怕更加惹急了郝成妍,只好闷着一肚子火坐在那里。

    而陆止一则是一如既往的神色如常,火光映着他的面目,显得十分平静自然。褚成悔几次把眼睛瞪过去,他都是报以微微一笑。瞪得次数多了,陆止一终于说话了,他道:“焦了!”

    褚成悔没听明白:“什么?”

    陆止一伸手一指篝火,道:“兔子烤焦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顿时闻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正是来自褚成悔手中的烤兔子。褚成悔连忙将兔子从篝火里拿出来一看,之间半边兔子已经黑了,眼见是不能入口了。他恨恨地将兔子往地上一丢,鼻子里哼得一声,道:“师兄,你加这么多柴干什么,这生的什么火,这么猛怎么烤兔子!”

    田成忌皱眉道:“你不好好看着兔子,怎么还反倒怪我生火了。”

    褚成悔道:“分明就是你在加柴,怎么不怪你?你要是不胡乱加柴,这火怎么会烧的那么厉害!”

    田成忌一愣,这才明白师弟分明是在说自己不该胡乱把陆止一请去不死神谷,他心里也不服气,道:“兔子就在你的手里,是远是近都是你自己看着办,就算我加柴多了火力猛,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进退吗?”

    褚成悔被这话一噎,一时不知怎么回嘴。陆止一在一旁听得他们吵架,语带双关,含沙射影,笑道:“看样子都是这兔子的罪过,现在这只一半已经烧焦了,还有另一只就让我亲自来烤吧!”

    田成忌忙道:“前辈,怎么能让您来烤!”

    褚成悔也道:“就是,这本是我该的,轮不到前辈您!”说着,就要去拿地上的另一只兔子,却是拿了个空。那兔子凌空飞起,稳稳落在了陆止一的手里。

    褚成悔踏前一步,伸手道:“还给我?”

    陆止一拿着兔子冲他一晃,褚成悔一急纵身扑了上去。田成忌顿时色变,郝成妍也是惊呼一声,去见褚成悔怎么扑出去的仍是怎么退了回来,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位。这一扑一坐之间,带起一股疾风,吹得篝火呼呼有声。

    褚成悔还想再抢,一动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大惊失色道:“你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