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身出现在了无极大阵之中后,陆正和圣宗玄黄的感通仍旧不断,但是他却多了另外一个自己在一旁观看一切。◇↓只是一切都已经静止不动,却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听刚才蚩尤的言语之中透露出玄黄的身份来历极不简单,陆正可是十分希望能够知道背后的究竟的。
毕竟玄黄和他自己可是有着极不寻常的关联,玄黄是他的前世,他当然会想要有更多的了解。再者毕竟圣宗乃是传颂千古之人,历来传说极少,最为神秘不过。如今他的身份既然可疑,当然会引起他的好奇之心,想要探寻个究竟。
此外,不管怎么说,自己所修御龙诀就是得自圣宗所传,圣宗也算是自己的祖师了,万一圣宗有任何的问题,总也会涉及到自己,总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除了自己之外,要知道日月庐中的两位先生可也是圣宗所传呢。就算自己无所谓,也总得为两位先生负责才是。
自己就是自己的祖师,这可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了。要是被两位先生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不知道历来讲究礼仪的老师李仪,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陆正想起老师头上的高高的古冠,想象他得知自己居然就是圣宗的吃惊以及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的窘迫,就有些好笑。
不过现在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可没什么用,无极大阵之中的一切都已经凝固了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自己可就看不到了,眼下最要紧的,总得想个办法,让这一切继续动起来才是。陆正思索着当下的情形,猜测这等情形十有八九便是因为自己化念而出造成的。他想起当初在大雷音山。凭借三生石见到了过去未来的幻影的场景,其实跟眼前所见也是差不多的。这一切都是自己前世经历过,所以才能被命镜化转而出。这命镜就好比大雷音山幻心大阵之中的那块三生石差不多。
三生之变,经历一身,既然是自己的过去,自己当然能够看见。只是前生和后世的区别。期间经历生死,知命境虽有感知,却不如知天境来得洞彻清晰,出入自如。陆正顿时想到,自己如今不过是知命境的修为,按理说是不可能是如此清晰地化显过去命中如此清晰的景象的。因此,这并不是自己命镜之中所见,而是师父让他看见的。
别忘了,白衣人师父可是自称是圣宗的一道残念。他才是这一场赌阵的亲身经历者,眼前的一切正是他助自己运转命镜得以让自己看见的。刚才陆正也已猜到了几分师父的用意,他是要自己看见前生之身,由此而恢复玄黄之身!
如果修行人的前世是普通人,今生追溯到了前生之身,想要回复成前生之人,那就是沉沦迷惘之中,乃是知天境中劫数爆发。妄念入劫,只会是身心崩溃。形神散离的下场。但是倘若修行人的前世并不一般,而是有着脱天境界的修为,那就又大不一样了。脱天修为的修行人本不必再入轮转,自可脱天而去,即便是因为什么目的再成受有之身,也与一般人之转世不同。真灵不灭。证得脱天境界之后,仍旧可恢复过往,而不会沦入劫数之中。
这其中的缘故,是因为修行人入知天境已是不死境,至于脱天之后。乃是真正迈上长生之境的开始。所谓转世之身,与普通境界不足的修行人相比,可以说他们并没有死,只是以轮转受有之身,再入天地之间修行罢了。既然始终没有死,等于如今之我还是当初之我,其中并无天地变化,当然不会沦入劫数。
以圣踪的修为,当然应该是脱天境界,那么从这一层上而言,这一世的陆正,不过是圣宗真灵以此肉身再入天地罢了。要知道修行人入知命境,可证身心变化之极致,从中可得命转之功。何为命转?见自有形之身,乃命运之载舟。见己化念之心,乃命运之津渡。见命之际,身心皆不见,无处可名我,此即为命转!在证入知命之后,已知一切唯有变化,而变化之中无一可名为我,此境界在佛门证大清净无我之境,而在道门则称忘我之境。
换言之,由此命镜而言,天地之间,从未有过陆正,只有圣宗的入轮回后的再转之身。这情形好比是当初陆正陷入七情心劫而成为了陆止一一样,所谓的陆止一,不过是忘记了自己是谁的陆正。那么如今的陆正,也不过是忘记了自己是玄黄的圣宗罢了!
由此观之,白衣人师父的用意,那就是要自己想起自己本来就是圣宗。只不过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而且这与要把小鱼从颠倒梦想之中救出来,又有什么联系呢?难道说只有自己知道了自己是圣宗转世,恢复成为了圣宗,才能助小鱼从颠倒梦想里走出来吗?
但眼前似乎是又不是怎么回事啊?陆正心念电转,刹那之间不知道转过多少个念头,始终不得要领。不过既然是白衣人师父的安排,眼前的一切应该不至于永远都是静止,还是会继续变化,让自己得以知道玄黄和蚩尤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就在陆正此念方兴之际,突然,无极大阵之中一切由静而动,重新开始活动了起来。
只见玄黄拱手道:“多谢天妖前辈好意,只是玄黄眼中的天地与你并不相同。前辈以为天地有主宰,视天地为对手、为仇敌,所思在毁天灭地,所求在再造乾坤,但玄黄却与前辈不同,晚辈不仅不觉得天地与我作对,反而觉得自身乃是天地的一部分,与天地是一不二。所要做的并非是去毁天灭地,而是去感悟天地之道。如此一来,想必前辈会知道,其实天地并无主宰,从未与前辈作对,也不必改变!毁天灭地,到最终所毁灭者只会是自身!”
陆正听得这番话,但觉玄黄所言,不只是在劝解蚩尤,也是再说出一番玄妙之理。这些话似乎就是在述说知天境境界,让他隐约有所感悟,但却不能真正透彻。
玄黄刚一说完,那边蚩尤却哼得一声:“若非天地作弄,本座岂得困于地妖之身,不得自在。你刚才也说到,本座有一个名号,叫做天地之缺,你可知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玄黄躬身行礼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赐教!”
蚩尤却道:“你不是不知,故意要本座自己说出罢了。哼,本座之名,并非他人所称,乃是本座自号。所谓天地之缺,正是本座所见造化之残。天地生物而有私,故厚此薄彼,万物不齐。只需放眼天地之间,生灵之中不仅有强弱大小之分,弱者为强者若食,小者为大者所欺;兼有智愚巧拙之别,愚者为智者所诈,拙者为巧者所压;更有祸福始终之变,所遇不同,福而忽然为祸,始而突然终结,变生莫名,令生灵惊恐畏惧,漂流生死,茫然悚然于天地之威之下,惶惶不可终日。玄黄,这一切难道不是造化所成,天地所致?天地之间的生灭变化,莫不如是,本座说的可是事实,没有冤枉天地半分吧?”
陆正听得这番话,惊讶之余,也不禁对蚩尤大为改观。本来以为这妖物祖宗张口闭口的要毁天灭地,定是一个穷凶极恶之辈。但是现在听他这一番话,说落出天地之间生灵所遭受的种种厄运。蚩尤说的实在是太对了,这些倚强凌弱,恃大欺小,福祸惊变,不得善终的事,也是陆正所感同而身受的。
陆正在人间和修行界都待过,但不管是在人间时为乞丐,还是在修行界为天宗弟子,他的所见所闻,包括自己所历所受,莫不是如蚩尤所说一般。哪怕是所谓的修行人,也都是各逞智谋,为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当然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如此,但不得不说这却是一种最真实也是最普遍的状况。有些是陆正能够避免的,有些却是他怎么也避免不了的。因此,不管在人间还是修行界,其实陆正的感受是差不多的,唯一的区别便是修行界的修行人可比人间之人要强大太多了。
想不到蚩尤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听他的意思,他之所以要毁天灭地,倒是为了要打破这种种令人不满的现状,去建造一番万物平等,互不欺凌的新天地来一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蚩尤的毁天灭地可是大大的有道理。陆正甚至想,这妖物之祖这番话倒是不好反驳,他用这个由头来毁天灭地,那天地之间受欺凌的众生灵可都是要站在他这一边了。那这样一来,圣宗玄黄岂不是成了坏人?
不对不对,蚩尤既然是要毁天灭地,再造乾坤,那为什么要斩杀人类呢?哦对了,他是觉得人类就是天地的化身,想要打败天地,就需要先打败人类再说。他居然想通过杀绝人类来跟天地斗,这可好像有些找错方向了。那造化之残可不是通过杀人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陆正想这个问题玄黄又会怎么回答,便听玄黄道:“前辈之所见,也是玄黄之所见!天地虽大,的确犹生种种遗憾!”
玄黄居然是如此同意蚩尤的看法,怎么会是这样?陆正听得惊讶无比,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玄黄和蚩尤还打个什么呢?岂不是要和蚩尤一起来毁天灭地,杀绝人类了?
但玄黄说到此,语气一转,接着道:“不过,前辈所论乃是天地之变,而非天地之心,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