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夏想说不用,但是想到外公的话改了口:“嗯,谢谢。”
“不谢不谢,我走了啊,你也抓紧。”
“嗯。”
毕夏最后整理了一遍毛巾脸盆洗漱用具,将床底下的箱架推齐才带着垃圾出门。
踩着铃声出寝室,好在有值周牌,楼下的值周检查的同学没有为难他。
食堂是来不及去了,甚至去教室也要一路小跑。
一中的生活区和学习区是分开的。学校大门进来正对着阅心广场,因为是一个向下凹的圆形,像个放在学校中央的大碗,一中的学生一届一届传下来就叫聚宝盆。
聚宝盆两边一侧是教学楼,一侧是行政楼,沿着行政楼边上的路向里走是食堂,然后才是住宿区。
毕夏到教室时班主任站在门口,他前面还有几个男生跑进教室,毕夏进去时说了一声老师好。
老班叫住他:“第一天住校,还习惯吗?”
毕夏点点头:“嗯。”
“我看你可不像习惯的样子,”他指了指陈泽凯:“你跟他一个宿舍的吧?他才到,还是带着早饭来的,你值周肯定在他们后头。”
毕夏没有说话。
“早自习下课去超市买点吃的,下次注意,别饿着肚子来,影响效率。”
教室内显然是不能吃早饭的,但规矩管的向来是守规矩的同学。
秋锒不在此列。
毕夏闻着从身边传来的油条里脊红糖味,感觉胃在抗议。
秋锒在吃糯米饭团,就着一瓶草莓味的李子园。
毕夏尽可能降低呼吸的频率,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上。语文课本上要读要背的多半是古诗词,秋锒看过目录,就没有不会的。
他拿出《古诗词选读》。
左边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是一只小小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只包子。
毕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那边传过来的。”
毕夏顺着秋锒指的方向看去,陈泽凯再跟他眨眼睛。
“你没吃早饭?”
“嗯。”
秋锒看了一眼他的手腕,手中虚虚握了个圈,大概只有那么点,真瘦,还白,经络分明的。
“你吃,我给你看着老师。”
毕夏闻着空气中杂乱的食物的气味,摇摇头,掀开桌盖将早饭放进去:“不用了。”
秋锒就不管他了。
周一早上要升旗,升旗集会时政教处高主任还要讲话,回去时任课老师已经在教室等着他们。
毕夏掀开卓盖拿出英语书,手蹭过包子,已经凉了。
英语老师刚刚硕士毕业,他们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她不是本地人,说话时带着点口音,nl不分,很可爱。
学生都很喜欢她。
刚刚上课时间推迟了五分钟,下课铃也推迟了五分钟才响,算上下节课的上课铃,这个课间只有三分钟。
超市离教学楼有些距离,根本来不及过去。
毕夏就这保温杯里的温水,一点一点掰着包子皮送进嘴里。小时候外婆不许他吃外面买的肉制品,说那不是什么好肉,他也习惯了不吃,好在学校食堂的包子皮够厚。
秋锒摸着厚厚的暑假作业,看着上面鲜红的四个字,深吸口气,十分想把书甩他隔壁桌上问个清楚,结果入眼就是这一幕。
毕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蹙着眉的,他吃得一点也不高兴。
秋锒觉得他这个小心眼的同桌有点可怜,要不还是等他吃完吧。
吃完就上课了,第二节 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有点眼熟,就是政教处高主任。
同学们都惊呆了,高主任说:“应该不用我再做自我介绍了吧?同学们应该都认识我,我只带你们一个班,平时都在行政楼,你们有问题可以来问我。要是不方便去一楼数学办公室随便找个老师也都是可以的。”
高主任上课和平时不太一样,一点也不凶,还挺有趣。就是大概领导做久了,话多,拖了两分钟的堂。
毕夏昨晚没睡好,早上还没吃好,此时没什么精神,一下课就趴在桌上休息。
外面太阳大,靠走廊那头光线很好,左边窗外是成排的香樟树,有四层楼那么高,阳光透不进来。
于是毕夏换了个方向,正对着秋锒。他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显得格外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皮肤多少有些问题,他没有,脸上干干净净。秋锒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他爸收藏的白瓷。
睫毛也很长,像超市里的洋娃娃。
秋锒看着他精致的睡颜,把蓝皮书塞回抽屉,默默道:我不欺负人,中午回来再跟你算账。
午饭后是午休时间。课表上标的午餐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到十二点四十,但是实际操作不是这样的,各班都规定十二点二十分到教室自习。
秋锒吃完饭就回了教室,时间还早,教室里人不多,毕夏手上捏着片面包在看书。
秋锒忍不住想他怎么不去吃午饭,好在他还记得早上的计划。
他拿出蓝皮书翻到最后一页折好然后轻飘飘地扔过去。
毕夏放下手中的《尤利西斯》,看他。
秋锒说:“什么意思?”
毕夏看了一眼书上的批语:“多练字。”
话是班主任让他写的,但是毕夏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这种态度,秋锒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扯出个笑:“那学委您的作业拿出来我瞻仰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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