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他也跟着停下,他的手被再次被牵起放在毕夏肩上。
接下来脚下不再是坚实的水泥地而是柔软的草地,黑暗中听觉嗅觉仿佛被无限放大,他听到鞋底与草地的摩擦声,嗅到青草的香气。
他们大概是停在了一颗树下,他感觉外光线稍稍暗了一些。
秋锒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现在他的小伙伴把他留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毕夏围着枇杷树转了一圈,树很高,不过也有长得低的枇杷,如果秋锒没有蒙着眼,这个任务对他们来说还算简单,现在他需要引导他。
他选定一颗位置合适品相不错的枇杷,牵着秋锒的手去触碰,秋锒只觉得碰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接着毕夏松开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握拳。
秋锒顺着他的力道,合起手心,小巧的枇杷被他握在手中,毕夏又抓着他的手腕向下用力。
他们站得很近,为了方便动作毕夏就站在秋锒身后,他比秋锒稍矮一些,此时微微踮着脚,一只手在前,像是半拥着身前的人。
秋锒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凭借触感猜出他们的姿势,他们现在应该是离得很近,他一转头就能碰到毕夏的脸,偏偏他不能知道确切的位置,他们的脸离得很近,又仿佛很远,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紧张。
秋锒迟迟不动手,毕夏有些疑惑,他手上用力,身体就不可避免略微往前倾了倾,一片树叶落下,划过秋锒的脸颊,他往反方向避了避。
秋锒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脸颊。
他呆住了。
毕夏也没想到会这样,他屏住呼吸,去看秋锒反应,秋锒愣了一会,然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把枇杷摘下来了。
毕夏垂眸,让秋锒留在原地,他也去摘枇杷。
他身后,秋锒摸摸脸颊,想象刚才的画面,喉结上下滚动,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告诉自己这是个意外。
真的是意外吗?他蒙着眼,毕夏却没有。
摘完枇杷原路返回,王老师接过任务卡和枇杷之后宣布任务完成:“你给他解开。”
秋锒终于重见光明。
王老师笑着把枇杷还给他们:“你们自己留着吧,先聊会天等其他同学来。”
秋锒手上拿着枇杷,想起的确实同桌覆在他手背上的温凉的手,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方才的柔软触感也再次浮出水面。
“你……刚才……”他吞吞吐吐地说不不出个句子,毕夏侧过头看着他,耐心等着。
秋锒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说毕夏偷偷亲他一下,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不可能。
而如果这是个意外,那以他的性取向来说毕夏一定比他更在意,他还是不要提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刚才的任务就是摘两颗枇杷?”
毕夏像是终于上了法庭却等不到判决,谈不上失望还是庆幸。将来有的是机会,这本来也只是意外,这样也好,下一次,他会做好充分的准备。
“一人摘一颗枇杷。”
“咱们老老实实地一句话没说,不知道别人怎么样。”
秋锒已经开始没话找话了,毕夏看了一眼他的腿:“这周可以拆石膏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终于能摆脱这玩意了,再不拆我要发霉了。”
事实是就算拆了,也不能放开了玩,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需要慢慢复建,不能剧烈运动。
晨练已经耽误了很久,石膏一拆秋锒就开始早起,但他还不能跟毕夏一起跑步,于是他带了个平衡车。
毕夏在前面跑步,秋锒踩着平衡车慢悠悠跟在后面,一个月没有晨练,校园里已经是两个样子,简单来说树更绿了,天亮得更早了,开的花换了一批。
已经是五月了。
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高三的同学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六点教室里已经有读书声传来。
每年这段时间,校领导就会轮流宿在学校值班,以便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这周轮到高主任。
他起得早,从食堂出来就看到个从远处飘过来的学生,近了才发现不是在飘,是踩着平衡车。
平衡车?!
学校里命令禁止使用任何代步工具,这同学怎么回事。
更近了一点,高主任发现这位同学他还认识,是秋锒。
又是秋锒。
“早自习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秋锒上次篮球场打群架的检讨在那挂了两周忙着才刚拿下来没多久,又要写新的。
这次他用左手写的,想到什么写什么,勉强凑够了字数就去行政楼交差。
高主任接过他的检讨,扶了扶眼睛,准备好好研究一番,奈何这个字就是太魔性,看不懂。
他又把稿纸还给秋锒:“你给我念一遍。”
秋锒:“……”
秋锒于是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朗读,这个字自己看着都费劲,他又没有毕夏的记性,读着读着就开始现场发挥,编着编着就开始词穷。
到最后他已经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个平衡车吧,还挺好用,其实我一开始是想用我同桌送我的滑板的,但是我试了一下,发现那个也算是剧烈运动,不利于我恢复……”
高主任忽然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他:“一千字,你能念六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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