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剑书也皱了眉,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看他这个样子,管雨辰将自己的震惊和愤怒压回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道:“你跟我说这件事,是想征求我的意见吗?还是说你想我给你点建议,帮你理清楚头绪?”
他顿了顿,又说:“之前我和布兰登讨论过这事儿,你别这么看我,你跟我说完我也两眼一抹黑,要是让我选,我肯定不想搭理这人的,三十年来不闻不问,现在突然就说要回来,咱们家也不是没了他不行,最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没他在我们的日子还更和谐呢。”
“只不过,”管雨辰顿了顿,又道:“当时布兰登说的话我觉得也挺在理,他的意思是,虽然我不喜欢,不待见那个人,但是毕竟我的生活和你的生活是分开的,我不能因为自己个人喜好干预到你的判断。”
管雨辰越说越冷静,理智也渐渐回笼:“爸,你问问自己内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听过就算了,就当作是我一点小小的牢骚,毕竟我没有和他接触过,将来和他一起生活的是你不是我,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该怎么选,应该由你来决定。”
在最初的愤怒过去后,管雨辰突然就想起之前和布兰登谈过的内容。
他确实不喜欢那个缺席了三十年的所谓的父亲,可是之前他们原本计划好要搬家的场面历历在目,他长大了,有了新的家庭,可他的父亲在目送他们离开后,面对空荡荡的家,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没错,确实他爸和王姨两个好朋友相互扶持了那么多年,将来可能也会一直这么下去,可每当夜深人静关起门时,对着冷冰冰的房子,那种孤独的感觉蜂拥而至,曾经在外面打工,独自一人生活的他也品味过。
而且管雨辰现在静下来细看,加上上次管剑书和他说的关于过去的事情,便发现他爸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男人,那些坚硬起来的部分,只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想清楚这一点后,管雨辰也不纠结了,“我不想干预你的判断,你也不必顾虑我的感受,要是觉得合适,就试试看,要是不想原谅他,那你现在也知道当年他离你而去的原因了,决定权在你手上,之前你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吗?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管剑书觉得和管雨辰说完后思绪更乱了,不过好歹让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管雨辰对方洛山虽厌恶但不至于完全排斥,只不过父子二人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除的,这都是这些年来欠下的债。
当天晚上,管雨辰哄睡完天天后,和布兰登提了一下这件事。
布兰登当时正在远程处理澳洲那边的工作,一听到管雨辰提起方洛山,连忙放下工作认真听他说。
管雨辰复述了一遍从管剑书那儿听回来的内容,完了以后并不像在管剑书面前表现得那么冷静,气得捶了几下枕头说:“你说这人都是什么鬼,上次听我爸说完就够气的了,没想到还有更气人的。”
布兰登顺了顺他的背,顺着他的话道:“是挺气人的。”
管雨辰对着布兰登才敢把自己的不满全部吐出来,“虽然我那样跟我爸说,但我是真的觉得啊,咱们家有他没他是真的没差,老实说在我知道我是我爸生的之后,就当那人死了的。我爸一个大男人,要忙生活又要照顾我,当爸又当妈的,当年我刚生下天天的时候,有爸和王姨的帮忙都觉得累得半死,可想而知当初他一个男人照顾我是多艰难啊。”
“那个混账倒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听我爸说后来还查他来着?然后才知道原来我是他亲生儿子,那他去查我们吧,怎么就没查到我爸生活那么辛苦呢,如果是知道了还不出面,那就证明他根本爱自己比爱我爸更多,这种人我真的,我真的……”
管雨辰越说越气,说着说着就说红了眼眶,布兰登看着他这样也难受,将他抱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也许他也在背后默默帮了些小忙呢?你不是说今天那两场活动都是老顾客联系的么,说不定之前也经过他来联系你们的,他不好自己出面,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帮忙了。”
布兰登说的这些管雨辰都懂,但情感上就是过不去,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为人父母的艰难。
当初年少无知的时候,他也曾经逃离过,可当他回来后,后来又有了天天,看到管剑书脸上的笑容和过去相比越来越多,而在自己收获了爱情和亲情时,才了解管剑书这么多年来承受了多少伤痛。
虽然管剑书嘴巴上说很乱,理不清,但管雨辰知道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从他收了整整一个月豆腐花的举动来看,其实这么多年根本放不下。
所以作为他的儿子,在知道他的经历后,才更无法原谅那个男人。
布兰登亲了亲他的头,在他耳边低声说:“或许你这样想,如果让天天来选的话,他肯定会想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小孩子的想法是最直接的,没有掺和任何成年人的感情,在他眼中一家人要在一起才会开心,而不是缺了哪一个。”
想起天天,管雨辰心里软了下来,他轻轻推开布兰登,抹了把脸道:“我有把你之前和我说的话听进去,我看我爸也放不下那个人,想想之前我们计划要搬的时候,天天哭得我心里也难受,回头想一想,以后天天长大离开我们了,我还有你,但我们离开了家里,我爸就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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