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乔海又睡过去,于是继续摇醒他:“乔海,别睡了,你听我说话。”
乔海觉得自己要被陆民折腾疯了,他忍不住推了一把陆民:“求你了睡觉好吗?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行不行?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求求你了,你是不是有心理疾病啊,咱们过几天回清北去看医生好不好?”
乔海说完这句话,陆民整个人都怔住了,宛如晴天霹雳,劈的自己脑子一片清明,他想,自己可能真的有病,怎么就信了乔海的话,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和他在这里待上这么多天。乔海太年轻了,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陪着人家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闹什么呢?人家玩的起,他可没这个资本。
乔海睡到一半,意识上做好了被陆民再度摇起来的准备,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他反而睡不着,起身看到陆民坐在炕上,一双大眼睛幽幽的盯着他。
他吓了一跳,立马道歉:“师哥,对不起,我刚刚睡懵了,口不择言,胡乱说的,你骂我打我都行,千万别放心上。”
陆民摇摇头,没有说话。
乔海急了,他最害怕陆民这个样子,于是不停的道歉,到了最后陆民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说:“我明天要走,我还有事情。”
乔海说:“你有什么事情?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住到初七才走,后天才到初七。”
陆民说:“等不及了。”
乔海说:“你就是还生气,对不起师哥,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了,要不你踢我几脚?”
陆民不想踢他,裹着被子慢慢躺下了,乔海挨挨蹭蹭上去,想要亲一亲他,结果陆民把他推开了。
乔海被他一推,脾气也上来了,觉得自己被他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怎么睡过好觉,又伏低做小的道歉,结果对方越发来劲,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爱谁谁去,给他惯得!
天刚蒙蒙亮,外面的雪还没有停,土炕被烧了半夜,正是最舒适的温度,乔海侧身躺着,假装没醒。
在他身后,陆民先是窸窣作响,把一件围巾叠了又展,拿捏不准到底是围脖子上还是收到行李箱里——他抬眼看了一下乔海——乔海背对着他,不知道醒没醒——看样子是不想醒的。
屋子里静极了,除了被热空气烘的屋顶木材轻轻发出一声“刺啦”响外,陆民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乔海躺的半个身体都麻木了,身后的陆民终于做出决定,他把围巾围到自己脖子上,提起箱子,顿了顿,对着乔海的背影微微一点头:“再见。”便扭头掀开门帘,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出了外屋,出了院子,甚至出了大门,都走到村口了,还是没有看到乔海追出来的身影。
从村子口往农家乐的方向看去,只有他一路走过来留下的一排脚印,深深的留在雪面上,雪下得越来越大,把脚印填的平平整整,连最后一丝痕迹都被抹去。
东方渐渐泛起灰蒙蒙的光,视线之内一切越来越清晰,所看之处,一片白茫茫。
他的心里,也是白茫茫一片。
第20章
高冰和李思思坐在车里,看陆民在村子口站立许久,最后带着一脑袋雪上了车子。
高冰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笑,扭头递给后座上的陆民一个暖宝宝:“这下总算死心了吧?”
陆民没有说话,接过暖宝宝,放到怀里,低垂着眉眼,雪花渐渐融化,变成一颗颗小水珠,要滴不滴的挂在他头发和眼睫毛上,有一种脆弱易碎的美。
借着车内的光,高冰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心里暗暗赞道:“尤物!”说实话,他看不起陆民的长相,觉得他男不男女不女的,可是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能给他带来钱,人人都爱这种长相,所以他不得不承认,他还得需要他,他有谋略,陆民有脸,他俩才是最佳搭档。
递给陆民一条毛巾,高冰继续的满意的笑:“到了清北市,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步骤来,”他看陆民依旧无动于衷,耐心道:“你都三十二了,这圈子里年轻貌美的人很多,稍不注意就糊的无声无息,你以为吃老本能吃多久?很多人都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你……”
“我知道了,”陆民打断了他,伸手把头顶上的小灯关掉,声音低沉嘶哑,话仿佛是从喉咙里抠出来一般:“我心里有数。”
高冰被他的嗓音惊住,厉声道:“你嗓子怎么回事?过几天有个活动,你还要唱主题曲,这种状态……”
陆民再一次打断了他:“我说了我心里有数,”顿了顿,哑着嗓子:“把空调调高,我冷。”这话是对李思思说的,显然是要结束话题。
高冰耸耸肩膀,重新坐好,他打开微信,擅作主张的给陆民预约了医生。
李思思面无表情的调高温度,然后发动起车子。
她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左视镜——陆民正扭过头,看着窗外村口的方向,一双眼睛大而空洞,神色不悲不喜。
李思思抿住嘴巴,收回视线——她觉得陆民这个样子可怜死了。
虽然她一直觉得陆民可怜,但这一次,她觉得陆民比以往的可怜样子还要再可怜一点。
李思思故意启动的很慢,发动机嗡嗡作响,雪花被轮胎卷起,她希望乔海能追过来,她是知道陆民可恨的,可她偏爱他,见不得他可怜,可恨和可怜,她宁愿他可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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