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思感觉自己手不是手,脚也不是脚,她接过饭盒,打开一看,是西红柿炒鸡蛋盖饭,陆民掰开一双筷子,递给她:“你也是想演戏吗?那应该去横店,我们剧组暂时不招群演了。”
李思思没有说话,她吃着盖饭,眼泪先于语言掉了出来,陆民有点慌乱:“你别哭啊,你怎么了?”
说着就掏出钱塞给她:“是不是有难处?没事的,人生都有过不去的坎,忍一忍就过去了。”
李思思没要他的钱,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他,他是那么的英俊,让她觉得自己都不好意思直视他。
可是勇气给了她人生第二次的可能,她鬼使神差的问:“你是明星吗?那你身边缺干活的人吗?我什么都能干。”
可是陆民当年不过一个穷学生,哪里需要人给他干活,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信心满满道:“我现在不缺,不过我明年毕业后马上要进一个很厉害的剧组,等我以后有名气了肯定缺,你那时候再来找我吧。”
后来分开的时候,陆民给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李思思在这座城市待到正月初十,便收拾行李回家了,她的父母早就给她挑好了一门婚事,正月初八,她在算命口中的好日子里出嫁了。
丈夫和她一样大,结婚之前两人总共见了五次面,新婚燕尔都是和和气气的,李思思说不清这种日子有什么不好,但她觉得就是不好。
她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两年,两年之中,她没有怀上一个小孩,村里闲言蜚语不少,她被迫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补品,后来丈夫家里忍无可忍,便直接让小两口分开。
反正也没有结婚证,离婚都无须手续,丈夫抽着烟很无奈,表示自己虽然爱思思,可是不能没有后代,李思思没有多说什么,她直接收拾好行李,然后离开了这里。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灯,李思思说起这些过往事情,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乔海听的目瞪口呆,他没法去想象李思思的以前,半晌后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是犯法的啊?”
他对李思思口中的生活难以信服,总觉得这事情像是上世纪的。
李思思低头一笑:“匪夷所思对不对?可是这些事情确实存在过,离婚后,我也没在家里待,我父母嫌弃我丢人,打算再给我说一门亲事,我不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他打电话,没想到他还记得我,给我买了火车票,让我来清北市找他,我就成了他的生活助理,其实说是助理,实际上他非常照顾我,他说他是孤儿,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而我就是他的妹妹,他鼓励我摆脱我的家庭,他还出钱让我学开车,让我继续学习,教会我很多东西。”
李思思抬头又是一笑:“乔海,我很感激他,非常感激他,你也许不懂,在我的老家,同样的环境里,男孩总比女孩受到的照顾多,对我来讲,他相当于给了我人生第二次的机会,没有他,我没法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前年甚至还在清北市买了房子,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无论他做过什么事情,他要做什么事情,只要是他愿意的,我都是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的。”
他是个好人,李思思这样定义陆民:“我知道他后来为了红,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圈里艺人之间争番位、加戏、恶意炒作、蹭热度、打压同行,这些事情他都参与过,他爱钱也爱名,但他最开始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他风评不好,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当初那个很经典的外号流传起来的时候,他还和我打趣,说他就要做一根有韧性的小草,春风吹又生,永远都绿意盎然,说是这么说,可我觉得他心里其实也难受,乔海,即便他后来变成了这样的人,我都没有觉得他不好,当然我没有资格替你来决定要不要原谅他,你不原谅他是应该的。”
李思思继续道:“我想让你照顾他,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也很唐突,可他出事后,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我□□乏力,腾不出更多的精力来管他,但凡我有别的办法,都不会来找你,他在圈内其实没有几个知心好友,除了一个你。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你的电影、活动,他都反复看,你送给他的那枚袖口,他磨的颜色都快掉完了,你就当是可怜他吧。”
乔海沉默半晌:“高冰呢?”
“他?他可不算是好友,他和陆民不过是因为利益合作,现在陆民出事了,不能给他挣钱了,他巴不得甩开陆民,现在已经在盘算工作室的股份了,哪里会去照顾合伙艺人。”
“给他请个护工不就完了?”
“他暂时性失忆了,眼睛也看不见了。”李思思沉默了几分钟后,平静的说道。
乔海感觉全身的血液像是在倒流一样,全往一个方向奔去,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有那么几秒钟,他似乎身处真空里,脑子没法理解李思思的话,等到感官回归正常,一种细微的痛从身体里渐渐扩散起来。
钝钝的,随着呼吸的节奏缓慢的折磨着他。
李思思眉眼间浮上一层愁绪:“脑袋磕到石头上,产生了淤血,医生说淤血压制住脑神经,然后暂时有些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那眼睛……”
李思思声音很低:“小石头进了他左边眼睛,视网膜血管阻塞,恢复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