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随身携带着……”何润书的话,另有所指。
余以木把相机又揣到兜里:“毕竟是个证据性的东西。”
何润书嗯了一声,“是的,如果不是带着,韩家的事儿……怕是另有说法。”
余以木偏头看何润书:“老师,我有个不明白的地方,还请指教。”
何润书有点 意外,因为记忆中的余以木向来是能自己拿主意的,有些好奇她会问自己什么,更好奇的是,她请教的是自己——
“你可想清楚,我只是个数学老师,你问我的事情如果不是关于数学的,我可能不擅长。”
余以木长舒了一口气才道:“我问的是黑白。有些时候,你明知道这件事情是恶的,是黑的,可是你想做白的,就必须得染上这个黑……该怎么办?”
余以木指的是她心中狗咬狗的计划。
其实她也不想再泥足深陷与女人间无味的纠纷,然而事实却是,她这里风平浪静有人却试图要对付她,那她也不能任由人欺负啊?虽说惹不起躲得起,但她不是回来过年么?没办法直接就走人!何况,她走了,她的名声就能好了吗?
怎么想都没办法,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
以暴制暴,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
但真让邱一水去做了以后,余以木又觉得,这样做不是正确的。
她这么做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她很疑惑。
何润书起初沉默,半天在余以木疑惑的注视下,居然笑了,“呵呵呵……”
“老师你笑什么?”
余以木拧着眉。
何润书把鱼放在了后备箱里,才转头看向她,“我笑,这里有一个小心翼翼做坏事的人。”
余以木没想到他居然看出来了!一下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道:“我……我没有小心翼翼做坏事!”
“哦?那你光明正大的做了?”
何润书反问着,倒是让余以木蓦地睁大眼:“光明正大的……做?”
她好像懂了什么,但何润书已经走了,到了驾驶位上,才说了句:“上车了,小傻瓜。”
余以木舔了舔唇,转身快速的上去了,何润书又笑了:“你的车不要了?”
余以木这才记起来自己是开车来的,可是——
“我……”
她想说什么,何润书都懂,摸摸她的发,那柔软的指腹,带着专属于教学的粉笔灰味道:“去吧,跟着我的车,一会儿到家,我们边吃边说。”
“行吧!”
他的手掌和声音无不有一种安抚的感觉,让余以木觉得非常的踏实舒服,转身又下车了……
一路驱车到了何润书家,竟然是一间京都模样的四合院!
进了院子,何润书就给她介绍——
“东边是厨房和书房,直面是厅堂,屏风后有卧室,西边是厢房房,你如果想留宿,也可以的。自己转转吧!我忙去!”
说完,拎着鱼在余以木的面前晃了一下,自己去了东边。
余以木却望着院子里的池塘院子里的梅花树。
池塘里喂了不少锦鲤,游来游去的,配着点点的红色倒影,让余以木觉得很诗情画意。
环顾四周更有种回到京都的感觉。
厨房的窗户是开着的,何润书在利索的切鱼,余以木一下想到了韩北洋……韩北洋做鱼也是很好吃的。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余以木去车上拿了手提电话,也是俗称的大哥大给他打电话,说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再回来时,看见何润书又在忙着打鸡蛋。
余以木是很想在这个家中转悠一下的,可是……她更想要跟何润亲近亲近。
“老师!我帮你吧!”
余以木撸着袖子进去了。
何润书也不跟她气:“那边儿的葱姜蒜你给收拾了。”
“好咧!”
余以木搬了小板凳,开始摘葱,剥蒜,刮姜,手法跟何润书一样利索。
“老师,你现在能给我说那段儿‘光明正大’的茬儿了么?一会儿韩北洋可就来了啊……”余以木说完,吐吐舌头:“你不怪我把韩北洋叫过来吧?咱们可都是你的学生,我就寻思着一起来看你,而且……他做饭特别好吃,到时候,让他做饭孝敬你,我跟你去书房溜达溜达,听说老师你可是古董行家呢!”
余以木这番话让人是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啊。
何润书把锅里的鱼炖上,就过来帮她一起剥蒜:“光明正大?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真有矛盾,不服气的,就明着来,哪怕你花钱找人去对付她,也明着告诉了,就是你有钱!当然,这种事儿可能一次不够,两次,三次……总有那么一次,她终于怕了,再也不敢找你麻烦,到那个时候,事儿就成了,你这颗心……也会踏踏实实,心安理得。”
不愧是过来人啊,余以木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余以木心花怒放,终于毛瑟顿看。
而眼看着余以木再度露出天真的笑容,何润书却低下头,眸色有些沉重,自己教她这些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花钱找人打架,那就相当于买凶!可是……余以木这个事儿,别人都欺负她头上了,她能做的,就只有以暴制暴,至于黑白——
“余以木同学,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典故?说,有个人做了一万件好事儿,但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一件坏事,然后……大家便将他定义为十恶不赦的坏人,把他所有的好事,都一并否决;却相反,一个人,从来都是大恶人,做了无数件坏事,却因为做了一件好事,而被人称颂,更有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典故。”
说完,何润书把择好的葱姜蒜一锅端走了,走回炉灶边儿。
余以木眨眨眼,道:“我听过,怎么了?这个……典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何润书把葱姜蒜都放到了锅里,白腾腾的热气把他衬托的像是个仙人:“当然有关系,我想告诉你,这世间哪有什么黑白之说,越是白的人,越容易抹黑,相反,越是黑的人,白的地方也越是明显,就拿两张纸来说吧,一张白纸,一张黑纸,你在白纸上滴了一滴墨水……是不是人们就只会看到那墨汁?而你若在黑纸上点了一滴白漆,也是同样的道理。人们的眼睛,总是看那一个焦点的……”
余以木这次听的是云里雾里。
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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