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以木再到潘家园,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就被昨日的摊贩们认出来。
哗啦啦的一下,全都围过去,要比昨天还气和热情的——
“大小姐,您掌眼我这个壶!”
“大小姐!你掌掌眼我这块玉,我听说您昨天找玉呐!”
“大小姐…………”
“……”
一堆人,转眼就把余以木围起,那手里的宝贝有些要挤到余以木的脸上时,,好在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手把她抓过去——
“诸位,不好意思了,余小姐今天是我苏宝斋的宾。”
苏青城说时,一把将余以木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今天没戴着那不伦不类的眼镜,也没穿那古代的袍,一身正式又传统的黑色中山装,小辫子扎在脑后,在把余以木拉过来以后,就松开了余以木的手,“余小姐,这边儿请。”
说着,手往右边一摊,绅士无比!
余以木浅浅一笑,转身过去了。
后头一堆哎哎的叹息声传入耳朵中,余以木也想叹息,寻宝必然要到潘家园,可她已露脸,怕是以后要买的东西,个个都不愿意出了……那即便愿意,价格也会很高。
说起出不出的茬,在余以木跟着苏青城往里走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人群中有一抹凶光逼向自己。
但她回头间,看到的人太多,没见着是谁!
却——
也能算的出!
不是用道法算,是逻辑学来算,在余以木看了诸多后,发现,其实道法,道德经还有各种名著经典都离不开逻辑二字。
她在古董街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眼下这道凶光必是那一群摊贩中的,至于是谁——
余以木得罪过谁?
当然是5块钱花瓶的主人——
弥勒了。
和旁的摊贩不同,旁人见着余以木巴不得她看一看自己家的东西,这样以后再卖东西的时候,还能吹上一句,我这宝贝,可是被鉴宝高手掌过眼的!
可弥勒……自从昨天下午余以木在赌石坊的事儿传开,大家连带他那个瓶子一起,全推测那东西,十有八九真货!
那要是真货的话,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听闻世无其二!想了想,他就肉痛,感觉自己生生被挖掉下去一大块血肉,偏生的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笑脸来,说自己慧眼识英,摊子上的好宝贝还多了去了,要不要选选?
可大家都清楚得很……
寻宝这事儿,百十年的才能踩着狗屎运的碰到这么一回,他还给看漏了。
自然…大家都没有买他其余的东西,而弥勒不笑,面容就有些凶狠,一整天竟一样东西都没卖出去,再一想想那宝贝五块钱就卖了——
弥勒就恨不得吃了那个小丫头的血肉!
五块钱!这跟在大街上明抢有什么区别?
若余以木真是捡漏的,那还情有可原,都是古董行里的,买定离手,这没办法!
偏偏,一整天的风言风语传来传去,大有一种——
余以木是个鉴宝高手的感觉!
那她可就是故意来欺负老实人了……
天知道,他淘了大半辈子宝,穷困潦倒,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件值钱的……
弥勒无笑,满脸横肉,满眼凶杀之气,他没想到那个丫头还敢回来,再见到时,他暗戳戳的下了决心,必须要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娃娃,付出代价!也必须把自己的宝物拿回来!
谁要她的五块钱!
“怎么了?”这边儿,眼瞅着余以木回头后,表情有些高深莫测,苏青城赶紧顺着目光看回去:“刚才……又有宝贝?”
苏青城说的时候,蛮紧张!
其实早在余以木来之前,他就已经在集市上转悠了一大圈,确认自己没有看到什么宝贝,没有漏眼的,这才回来叫张明朗问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然后洗漱换了衣,在这儿等她。
余以木摇头,刚才看的那堆全部都灰扑扑的,啥光也没有。
但她不能这么说啊,只是笑笑:“真有那么多好宝贝的话,最先入手的也应该是苏小哥才对。”
她说这话的时候,本意是奉承,毕竟以后她可能也要入古董街做买卖,可苏青城听到耳朵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有两个天大的漏儿,他愣是没敢认。
不过……也不打紧,他笑了一笑说:“我那儿宝器可多得很,再过一周就是古董拍卖会,多少东西都送来鉴宝,我正想着忙不过来,余小姐若是肯帮助的话……那我青城也不是吝啬之辈,屋内的小玩意儿随便挑几样衬手称心的,拿走!就当份薄薄的见面礼和谢礼。”
说话间已到苏宝斋门口。
余以木正想说“不必”却目光一转,看到架子上大放异彩的一串红珠。
不过一打眼就又收回来,到嘴边的不必,也改成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青城有意结交,本想着便是余以木不要东西,他稍后也要派人送去军区,但眼下她既这么说,倒是落落大方!不失了局气!
“余小姐真是爽快之人,楼上请!”
关于古董,余以木目前了解还不多,仅是凭着一双“开光”了的眼,来看面前这一堆文玩古器,而她凝神看着桌子上的一堆器皿时,苏青城眼睛一眨不眨的在看她——
余以木那双眼睛,可真是黑白分明,盛着满天星光。
尤其她有着长长的睫毛,睫毛打下来的影子,让那双眼中又有了万物似得,眨动间,光影交错着,美不胜收。
“那个东西……是哪儿来的!?”
楼上的宝器太多,余以木一眼瞧见了中间靠左位置的一方白中带红瓷碗,说话间,已经朝着那碗走。
眼中的那万物星芒消失,苏青城回过神拔腿追过去——
“这个万寿碗是……有问题吗?”
说的时候,还有些犹犹豫豫,因为这个万寿碗是他选进来的,但说起来,又有些奇怪,奇怪余以木离得那么老远……是怎么看到的这个碗有问题?
这边儿苏青城脑子里是思绪万千的,那边儿余以木却是一句——
“大问题没有,但来路问题……查过吗?”余以木从头到尾都没有拿起过那只碗,因为她怕自己一碰这只碗……这碗上煞阴的黑气就散了。
“这……这是何意?你是说!”
苏青城起初不明,后来一下反应过来:“这个碗,送来的人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仔细查过他家祖上是地主,摸了有三代才敢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青城的询问让余以木脑子里划过去当初在韩家远处乱葬岗所见的黑气,那种气和 这种气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这也是不能说的啊……
抿了抿唇,余以木扫了一眼那碗,忽然记起来什么,笑道——
“因为我的故乡这种碗是祝寿用的,如非宫廷里流传出来,那民间的一般都会跟着死人一起陪葬,绝对……不会流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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