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回来啦……”
“少东家好……”
刚进若一当铺,老姜头与孙管事立刻起身向总仲逸打招呼,多日未见,想念也在情理之中。自从当铺开业以来,虽说仲逸在与不在都无甚要紧,但这次确实有点久。
“姜伯,看少东家给你带什么了?全是西安府的特产,保证你见都没见过”,才进门,罗英便开始嚷嚷起来,他冲两个伙计也喊道:“还有你们两兔崽子的份儿”。
“好好好,谢谢仲少东家……”,众人立刻道谢,罗英刻意唯独冷落了孙管事,在他看来:这个被罗龙文派到若一当铺的“眼线”着实可恨。
仲逸见状便向罗英递个眼色,他这才将东西分到每个人的手中,孙管事为解尴尬,急忙围了上来,也算是为自己捡回了点面子。
人啊,不管平日里如何伪装,每人在别人心中都有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也许不用时时事事显摆出来,但若遇到一件极其微妙之事,那怕一件很小的事,在恰当时候便可立刻如把尺子一样,将这个位置量的分好不差。
“少东家,你走之后,我们总共收了两件玉器、两幅字画,还有古董……”,回到柜台,老姜头立刻向仲逸如数家珍般的念叨起来。
仲逸连连摆手求饶:“姜伯,你快不要说了,一听这些我就头疼,我早就说过,当铺交给你打理,我放心”。
末了,他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当然,还有孙管事’。
“那是,那是”,老姜头立刻领会。
“罗英,快将我们从西安府带回来的物件让姜伯看看”,仲逸特意叮嘱几句,而后便立刻出了当铺。
此刻,他还要见另外一个人。
自从回到京城后,一直还未见袁若筠,当初西北之行时,她就吵着嚷着要去,若是在当铺见面,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此刻师姐仲姝正在不远处的如家栈,仲逸打算借个由头过去一趟,虽是最好的房间,最好的位置,但毕竟留她一人在此,还是多有不便的。
仲姝一大早起来便开始着装易容,许久没有女扮男装,她总要找些感觉来,既是作为商入住,自然是要备些行礼,偌大一个包袱,好在里边装的大多是衣物。
至于这言行举止,包括京城以外的口音,自然是不会难到她的。
吃过早饭后,仲姝慢慢悠悠的去了若一当铺附近的如家栈,她立刻变得一脸疲惫的样子,挑选二楼一间既可俯视一楼,又可察觉到二楼动向的房间就住了下来。
按仲逸所说,此次为罗龙文送礼单之人,极有可能是西北口音,只是凡事不能大意,万一这些人经常来京,操着一口京腔,那岂不是要误了大事?
“不妥,”,才走几步,仲逸却停下了脚步:初次与罗龙文见面时,他对自己的经历颇为熟悉,甚至于那个“老东家”,虽是经过刻意安排,但很明显:还是有人曾跟踪过自己。
为免得夜长梦多,从仲姝扮作老东家去过若一当铺之后,仲逸找了个借口,说是“老人家”年迈多病,次日便送回了山东济南府。
只是此次回京后,再贸然前去如家栈,若是被罗龙文的人看到,他们很难相信这只是个巧合:若一当铺附近有的是酒楼饭莊,况且自己在京城有宅院,又如何需要住栈?
如家栈饭菜并无特色,大多以住店为主,去的人大多又是外乡人,这在京城是人人皆知的。
外乡人多了,自然是生面孔多,人多眼杂。或许,罗龙文当初选择这个地方交接,正是此意。
吃住都不去此处,退一步讲,即便是家中来,也断断没有去此处的道理,贸然露面,实属不妥。
对此,仲姝昨晚早有叮嘱,只是仲逸放心不下,这才又犯了糊涂:以师姐的剑术,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难进其身,更何况这次只是去见一个送礼单的,随意出手,都是绰绰有余。
不经意间,仲逸才发觉是自己太在乎师姐了。
可是再想想看,在这京城之中,不在乎她,还能在乎谁?
“对,还是直接回家最好,万一袁若筠不知道自己回来,直接闯到小院中,师姐不在,袁若筠必定又会到当铺闹腾”,仲逸急忙调转方向,朝小院走去。
“站住,不许回头”,一个清脆的男音叫出了他:“双手举起来”。
双手举起来?,除了她,谁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只是这男音确实模仿的不错,仲逸立刻笑出声来:“是许公子吗?别闹了,这大街之上,人多眼杂,还请公子自重”。
“哼,我看你就是不在乎我”,袁若筠缓步走上前:‘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怎么做的师父?本想着吓唬你一番,还未转身就被识破,一点都不好玩儿’。
仲逸四下望望,好在街上行人还算不多,大家只顾着各自赶路,而袁若筠也是一人前来,他这才上前道:“谁说为师不在乎你了?专门给你带了西北特色吃食,回头去当铺拿,罗英早就备好了”。
“师父?你不是遭了什么大难吧?”,袁若筠一脸‘惊慌’:‘饿坏了吧?快,筠儿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一顿如何?’。
这?听的此言,仲逸更是惊愕不已:“你怎么?为何要请我去酒楼用饭?还是最好的?”。
呵呵,袁若筠没好气的淡淡一笑:“若不是饿坏了,为何从大老远的西北去一趟,就为我带了些吃食?本大小姐,什么吃的没见过?西北怎么了?那里照样有我爹爹的门生故吏,他们来京的时候能少的拜见爹爹吗?特色?呵呵呵……”。
嗨,原来是因为这个,果真是袁大小姐,那里会看的上这些吃食?
随意看看,仲逸便指着对面的茶楼:“此处天寒地冻,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如何?”。
“走就走,谁怕谁?”,袁若筠不满道:‘原本还打算为你接风,没想到你表现太令我失望,这茶,你请吧’。
当然,当然……
“看看这是什么?”,来单茶楼包房中,仲逸缓缓掏出一只玉佩,又白又薄,外形宛若一片树叶,看上去做工还不错。
“玉叶子?”,袁若筠急忙夺了过去,细细端详半天,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还行吧,虽不值几个银子,但总算你还有心”。
听袁大小姐这么一说,仲逸总算是放下心来:刁蛮徒儿这一关,似乎比罗龙文那一关还要难过。
“方才你说,在西北,有你爹爹的门生故吏?”,才品的半杯热茶,仲逸就说起正事来:“不知是何人?官居何职?”。
“是啊,”袁若筠满不在乎的望着他:“那么详细,我怎么知道?先不说这个,快于我讲讲,西北之行,一路上都有什么好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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