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样的打法,战斗力至少可提高数倍,若再以全新阵法相佐,数十倍也未尝不可”。
仅是新式火炮与长枪的详解图,二位将军已赞叹不已。
赞叹过后,便是一阵的无奈:这样的兵器火器,大明也造不出来啊。
这是仲逸预料之中的。
俞大猷一阵沉默,如同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戚继光不由的将目光投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还是那个问题:“仲侍读,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仲逸同样知道:类似的问题,还会被问及多次、很多次。
若说是静远寺山后那片神秘山林,神秘的土地公,神秘的21世纪,还有看似不可思议,后来才发觉很普普通通的唐小丫……
莫说眼前两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不相信,就是他这个‘博览群书’‘博古通今’的翰林院侍读,若没有亲身经历,仲逸自己也不会相信,打死也不信。
不过,细细想来,这只是个问题,但不是大问题。
对眼前的两位将军来说,他们如此一问,也并非真为追本求源。
将军不是史官,更不是好奇、较真的文人墨。
何况,如今已是剑拔弩张,战事随时会开。
‘可信’才能‘可行’,可行才能可用,可用才是关键。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只要能提高战斗力,能切实可行,就可以用。
当然,那一句‘这东西是从何而来’,亦是确保朝廷方面准许,能切实‘可行’之意。
仲逸在来福建的路上,就曾反复想过此事。
“启禀二位将军,东西的来源实属偶然,既非偷窃,更非私绘,如此高深奥妙所在,也非常人可凭空想象”。
仲逸郑重其事道:“就看在能早日剿尽倭贼,固我大明海防、保我大明国土的份上,请二位将军相信下官一次:此物来源,绝不会有差错”。
戚继光微微摇摇头:“即便如此,军中也没有这样的条件啊,莫说别的,仅是这些精通兵器锻造之人,也恐怕不是立刻就能上手的,还有那些配件、原料、组合……”。
仲逸心中总算松口气:只有同意做,才能谈到如何做?由何人来做?
他上前禀道:“二位将军麾下精通兵器的人不在少数,之前将士们所用的虎蹲炮、狼筅、空心炮台、鸳鸯阵、独轮车阵,棍法及长兵器,皆是自创,是将士们浴血奋战得来的经验”。
仲逸继续道:“新式兵器锻造,若由这些既有作战经验,又有参与过兵器改造的将士来做,自然事半功倍,也非他们不可”。
当然,再好的兵器,也要实战,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说到身经百战、建立战功,还有一人。
“二位将军,下官还要举荐一人,或许更有助于此事下一步的进展”。
仲逸走上前去,一字一句道:“要改善兵器,打造新式火炮、火枪,须要朝廷的准许,尤其皇帝的旨意……,当然,还要大量的银子……”。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沉默。
同为领兵之人,俞大猷和戚继光对英勇千户所并不陌生。
一个千户所,千余人,但这一千余人,绝不是简单的一个千户所。
当初,山东沿海一带闹倭患,还在卫司指挥使林啸义麾下的林宗武,自告奋勇组成一个四十人的敢死队,月色之夜探出倭贼虚实。
后来在仲逸的协助下,大军很快找到倭贼主力,朝廷大军得以全胜。之后,林宗武被封为百户,御赐武举出身。
此事,在军中广为流传。
北征鞑靼军,朝廷大军为出一支“奇兵”致胜,林宗武以百户之职,亲率三百人的敢死队,做了这支奇兵头领。
北漠冬日一战,鞑靼军主力被击退,而那支三百人的‘奇兵’,最后只有七人生还。
回京之后,林宗武被封为正五品的千户。
同时,这个千户所也有了新的封号:英勇千户所。
后来,鞑靼军直逼京城,林宗武率部两次突袭敌军,皆获大胜。
这一仗后,林宗武被封为从四品的千户,并率部去甘西一带秘密练兵。
无论兵器装备,练兵调遣,英勇千户所,绝非普通千户所可及。
从此之后,林宗武的大名,简直如雷贯耳。
“就是英勇千户所林千户,下官在浙江时,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觉得此人非但勇猛,更是一个难得的可塑之才”。
思忖半天,仲逸终于开口道:“此事一旦由皇帝问起来,英勇千户所出面,似乎能顺利些”。
无论要旨意,无论近水楼台先得月,英勇千户所回到京城,必能将此事禀明圣上。
只要千户所的奏请得以准许,戚家军、俞大猷麾下抗倭将士的意愿,自然不会落空。
“英勇千户所个个都是忠勇之士,林千户更有良将之风,今日多加磨炼,他日必成大业”。
一直没有言语的俞大猷,终于表态了:“立刻传林千户帐中议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日后之事暂且不论,单说眼下这抗倭之事,才是众人最为关切的。
……
“海防一带虽有部署,但毕竟沿岸线太长、地形复杂,无法集中兵力对付一处,处处重兵把守,又兵力也不够”。
刚刚参与议事的林宗武道:“末将建议,先派人到海上密探,确定倭贼主力动向,集中兵力应敌,如此,既能克敌制胜,又能最大限度较少我军将士伤亡”。
切中要害,找出主力,无论火炮、火铳、弓箭,才可以派上用场。
用兵之道,细细品来,这算不得计谋,可算作明智之举。
福建沿海一带的兵力部署,在戚继光到来之前,俞大猷早已命人防守,所谓攻守、攻守,守得住,更要立足于攻。
“林千户所言甚是,有熟悉沿岸一带地形的军士,此事交给他们,最合适不过”。
沉默片刻,俞大猷转身向仲逸问道:“仲侍读,说说看,你还有什么建议?”。
大军师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
自从来到福建后,仲逸还是初次参与军中议事,对当地的情形几乎全然不知,所谓的‘高论’,又从何而来?
师父凌云子曾反复叮嘱过:“有些经典之言,看似简单,而往往越简单的话,其中越有奥妙所在,比如说知己知彼……,比如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说着简单,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启禀二位将军,下官初来乍到,对军中事务不甚熟悉,福建一带也是初次前来……”。
仲逸上前拜道:“能否容些时日?待下官熟悉地形之后,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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