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突然,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没等凌三和陆明哲有所反映,“嚯”地一声,门便从外推了开来,一个剪着平头、左耳扎着一串耳钉、身着淡蓝t恤热裤、脚踩白色平底鞋、与陆明哲七分相似却更显秀气的女人直冲冲地走了进来。
“杨真真,听说你一醒就跑回来啦?”陆明诗挤进凌三与陆明哲的中间,毫无形像可言地用屁股驱赶了自己的哥哥,再一把抱起跳跳,“啵!”地一声,狠狠亲了一口。
凌三并不回答陆明诗的问题,只微微笑着看她逗小肉包玩儿。
陆明哲被挤到床脚无所事事,于是干脆将空间让给她们,在嘱咐陆明诗看顾好嫂子和跳跳后便独自离开了卧室。
“哎,几天不见,我哥居然变异成老妈子属性了,以前纯爷们的臭徳性完全不见啦!”陆明诗表情夸张地调侃道:“杨真真,你这调教男人的本事高啊!”
凌三被陆明诗说得一愣,从内心深处涌出一阵莫名的酸涩,“是吗?可是我宁肯不要这样的改变。”
陆明诗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不禁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略带歉意地说道:“杨真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她将玩儿累了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跳跳放到一旁用被子盖好,然后再靠向凌三,“杨真真,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遭。谁的人生又是绝对完美呢?你总是对自己太过严苛,这样活着很累,你知道吗?”
对于这句评价,凌三个人是非常赞同的。但是,站在杨真真的位置上,她却不得不死倔到底。
“诗诗,你根本无法理解我的痛苦!”漠三再次换上柔弱无助的神情,戚戚哀哀地看向窗外的成片绿荫。
陆明诗见不得如此幻灭的表情,转身躺到旁边的沙发上,“切!谁让你不听人劝。还记得当初你说要和我哥结婚时,我对你说的话吗?身在我们这样的家族,最难得的莫过于自在。什么是自在?杨真真,自从你进了杨家大宅你自在过吗?有过哪怕一刻活出你该有的样子?”
“我该有个什么样子?”凌三无力地反问。
“你……”陆明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站起身,“至少不是现在这副天要塌人要死的样子!哎,你别瞪我!以你的姿色身加上杨老头儿因为亏欠送你的丰厚嫁妆,你完完全全可以找个爱你的同时又不乏上进心的有志青年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生活,为什么还要呆在这样的笼子里为别人而活?”
“为别人而活?”
“难道不是吗?那你说你为什么苦恼,为什么离家出走?难道不是因为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尤其我哥九层九将成为陆家下一任掌舵人,而我爸又要求他必须生出男性继承人,企图将整个陆家永久掌控下去的企图令你倍受煎熬吗?难道……”
“别说了!”淩三毫无底气地喝道。
“为什么不说!”陆明诗越发冷静地说道:“换作一个普通家庭,生了一个健康可人的孩子后不能再生,这完全就不算个事儿。可在陆家,在我们二房,陆明哲其实也有着老头子一样的心思。唯一不同的在于他比他老子更有能力而已。杨真真,你可以不生,但总会有人替你生。”
“那孩子我会认下来,只要好好培养,足够优秀,他便不再需要更多的儿子!”凌三缓缓说道。
“你信吗?”陆明诗躺回沙发上,用手支着脑袋看着杨真真。
“对于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男人来说,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爱情的滋味很不错,但前提是不妨碍他雄图霸业的实现。你确信那个孩子能如陆明哲一样优秀?你确信你的后半辈子能从容面对无数私生子的诞生?”
“陆明诗!”凌三简直服了这个暗地里说自家兄长坏话的女人,“他是你哥!你不说服我放宽心胸接受现实就罢了,反而如此泼我冷水,你就不怕我真和你哥离婚吗?”
“别!真不是我泼冷水。我不过把你的苦恼说出来而已。这其中的得失与滋味,有谁比你更清楚?”陆明诗坐到床边,握住凌三没有输液的左手,轻声道:“以前我不看好你跟我哥,以后,我更不看好。杨真真,我相信如果你俩以后继续在一起,你一定能把陆太太这个角色扮演好,因为你太习惯隐忍了,你习惯了收起自己的锋芒,习惯了成全别人忘记自己。可是,杨真真,你不是木偶,不是摆件,你前半辈子就算了,后半辈子应该为自己而活!”
凌三从杨真真的记忆里知道陆明诗和杨真真从初中到大学一直是同班同学。杨真真性格内向,朋友不多,唯一算得上要好的却是眼前这位性子泼辣,胆大妄为的小姑子。陆明诗的劝解要被她哥听了,以陆明哲的性子一定会撕了自己爹妈生出来的孽障,然而凌三却觉得她说的太对不过了。杨真真也许正是因为感到无比绝望才会自我了断,而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剩自己才一岁多的女儿。
凌三想到杨真真临死前的嘱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吗?要知道,跳跳还这么小,我们分开了,她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我。”
“好吧,我承认这正是令人纠结的地方。”陆明诗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道:“哎哎,杨真真你说我是不是太特么混帐了?”
“嗯哼?”凌三偏头问道。
“站在多年同窗的立场,我真心希望你快乐幸福,有个以你为中心的妻奴陪伴你!”陆明诗无语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深吸一口气再接着说:“可站在我哥亲妹的立场上,我又该论婚姻的稳定性对家族利益最大化的影响劝你放宽心,坦然面对以后日子的悄然改变。哎!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杨真真,你说我是不是在给自己添堵,给你添堵?”
凌三被陆明诗的话语逗笑了,无需杨真真的记忆,她也被这来自同窗好友的关怀感动了。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较之于陆明哲的体贴呵护,凌三觉得自己更容易接受这份充满牢骚的友情,她伸出胳膊环性陆明诗的腰,发自内心地说道:“不管今后怎样,我都相信你懂我。”
“哎呀,杨真真你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陆明诗被凌三的举动惊到了,叫嚷道:“有姐罩着你,你怕个毛线!”
二楼书房里,周源将近期落下的几个重要议程向陆明哲进行了汇报,并记录下重点事项,再将已由陆明哲签署好的文件整理好。当他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听到陆明哲唤他。
“哲少还有什么吩咐?”
陆明哲吐出一口烟,思索了片刻才道:“你在外面购置一套公寓,再找个全职保姆。”
“您的意思是……。”
“先让那孩子在外面住段时间。”
“可是……”周源谅讶于陆明哲竟让一个才六岁多的孩子单独住在外面。
“我爸和大伯那儿我会处理,你只管按我说的做。”
“好的,哲少!”周源不再多言,提着文件包退出书房。
陆明哲抬手看了看时间,按响了呼叫铃。
很快,管家贺叔敲门走了进来。
“夫人还好吗?跳跳和诗诗还在里面了”
“夫人还好,才输完液睡下了。明诗小姐将睡着的小姐抱给保姆就走了。”
“那孩子接回来了?”
“是的,先生。”
“安排在哪儿的?”
“先生一直在忙,所以我也不敢擅作主张,便将小少爷安排在副楼房里了。”贺叔多少了解陆明哲的脾性,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见陆明哲没有出言纠正便也知道自己做对了。
“找人看着点儿,别让他乱跑。”
“是的,先生。”贺叔知道这是别让夫人看了堵心。
“把他叫过来,我有话交待。”
“好的,我这去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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