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宁府宁大人的院子里还亮着灯。
宁夫人挺直了脊梁坐在一旁,烛光在她脸上跳跃,晶莹的泪珠不曾风干过。“宁羽鹤!”她的声音颤抖着,全然是对宁大人的指责:“我的星儿刚回来,你竟然纵容那个疯道士把她带走!我宋清雪嫁过来时以宋家一半家财陪嫁,这些年来保你荣华富贵官运亨通,可是你,是怎么对待我宋清雪的?!”
面对宁夫人的责难,宁大人则显得十分无奈却也不妥协:“清雪,别闹,你也看见了,我许诺给道长金银,但是他拒绝了。”
“不过一千斤金,河福州金矿遍地,你许他万金十万金,他还会揪着星儿不放吗?”宁夫人的声音时而沙哑时而尖利,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一种即将失常的状态,她吼叫着,看着宁大人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宁大人叹息了一声,他想把宁夫人揽进怀中安慰,却被宁夫人又打又咬着推开了,他已经好言相劝了半个时辰因为这疯妇人耐心也耗尽了,他一拂袖,也就势推了一把宁夫人,高声道:“宋清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宁羽鹤堂堂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如何更改!?”
他看着突然安静下来面无表情的宁夫人,她似乎比刚才更冷静一些了,声音一柔,服软似的劝道:“何况,星儿跟随道长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道长说过,星儿是天命眷顾之人,以后定能有大机缘;这不也是光耀门楣,收益无限的事情吗?”
宁夫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惨淡的弧度。
而那方在自己小院子里挑灯夜读的宁摘星正捧着一个小册子翻来覆去地看,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惊叹又时不时地嗤笑几声,在一片安静之中,她自己也格外热闹。
这小册子正是白天三千道长给她的关于修行的入门篇,据说最适合她这样的孩童观看,这本小册子讲了一些关于修炼的基本规则,说是大道唯艰,鲜有人至。
其中详细介绍了关于练气与筑基两个修炼的大等级。练气是引气入体,开始修行,但是还在仙道的无上法门外游走,只有到练气十层大圆满时服用筑基丹筑基之后,才算是踏入了修仙大道。
而修仙者似乎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仙缘。常见的五种灵根与五行对应,较为稀有的灵根则有风、雷属性,还有一些五行变异的灵根。有灵根者才可修炼,天赋最好的是单灵根,灵力精纯,修炼速度快,更容易入道;稍次之的是双灵根,修炼速度虽然不及单灵根,但可修炼两种属性的功法,都言技多不压身,这毫无疑问也是一条求生之道。
可技多不压身放在三灵根四灵根身上,那就不灵验了。三灵根四灵根灵力驳杂,本身精力有限又不能术业专攻,只能算是最普通的灵根了。而五灵根者?那不必说,通常一生都止步与练气境界,若有机缘,侥幸突破到筑基,也再无精进的可能了。
宁摘星放下书,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如果按三千道长的话来说,她是双灵根,只比单灵根次了那么一点,就一点点。但是她这灵根奇得厉害。别人的灵根都是相生相辅,而她的倒好,相克相灭——水火双灵根。
三千道长说,等回到洞府正式拜师之后,便开始教她修行之法。
宁摘星闭上了眼睛,她不愿多想,既然由此机缘,那就躺好了等待命运的降临吧。
两天后,在宁夫人的不舍之中,宁摘星还是要告别河福州了。宁夫人把宁摘星粘的紧,像是要把这些年亏欠女儿的都补上。可是这样的腻歪,却不管宁摘星能不能承受得了。跟三千道长走时,宁摘星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从一个魔窟中逃出来了一般。
宁摘星执意不让人送,宁大人只好派了辆马车,将二人送到城门。登车时,宁摘星瞥了一眼,那原本视她如仇敌的宁乘风竟然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似是愧疚似是不舍,宁摘星报以灿烂一笑,登上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城门,宁摘星回望了一眼沧桑巍峨的城门,三千道长捻了捻胡子:“徒儿,走吧。”他拂尘一甩,从袖中飞出一三寸小剑逐渐变大成一米多长的长剑,三千道长先一步跳上飞剑,见宁摘星那略带惊疑的眼神,只是一笑,拂尘一挥,宁摘星也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那飞剑之上。
不管那车夫跟那马儿有多瞠目结舌,宁摘星和三千道长已经乘风去了。
三千道长释放出一个光盾来,二人与飞剑在光盾之内,丝毫不受高空气流影响,这飞剑颇有几分航空飞机的速度,宁摘星站在飞剑上,看河福州渐渐缩小,逐渐变成一个海上的岛,慢慢远去,远到消失在视线中。
脚下是青云片片,青云之下,是一片海域,在这片海域之后的大陆,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师父,您这飞剑,是哪个品阶的法器啊?”宁摘星看着脚下踩得这飞剑,剑形古朴,整体呈古铜色,按照那入门小册子所言,这应该是用以飞行的辅助器具。炼气期所用的飞行器具为凡器,凡器只能用以低空短距离的飞行,而他们已经在几刻钟之内飞出了河福州,而且是在青云直上;这绝对是超出凡器的级别了。
只见三千道长嘴角含笑摇了摇头,看向宁摘星分外慈祥:“此剑唤作追云剑,是极品宝器,你现在还未入门,待你入门之后为师为你亲自打造一件飞行法器。”
“多谢师父。”宁摘星却上道,虽然还未正式拜师,但是她却已经认定了这三千道长是他的师父了。
不过半日,飞剑就在一处山沟落地了。三千道长耐心讲解道:“次地名为星星沟,在此地,即便白日也可看见星辰。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
他拂尘一挥,那名为询星观的道观大门应声而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