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邮先生问:“小师叔是不是早就知道,望舒姑娘就是神界的太阴星君?”
项司雨不答,只问:“你们是怎么猜到的?”
白珠轩说:“望舒望舒,指的不就是太阴府的望舒宫吗?神界礼制严明,除了太阴星君本人,无人敢将‘望舒’作为化名。”
项司雨一听,就晓得是白珠轩说的了。说来,项司雨还真不知道神界有这风俗,书上也没写啊。
杜邮先生说:“前几日,太阴星君被人打断了喉骨,可是小师叔所为?”
项司雨摇头:“不是我。是她在慧光寺冲撞佛堂,唐突佛像,被慧光寺僧人玄难打伤的。”
杜邮沉吟片刻,问:“依小师叔之见,太阴星君心性如何?”
“怎么?你们怀疑她?”项司雨说,“我和太阴星君的确在交战,但我凭良心说,你们夫妇对她有恩,她再是跋扈任性,也不至于恩将仇报。”
杜邮先生说:“师叔有所不知,她……”
“相公!”
文淑先生吊着气,唤了一声。杜邮即刻去抚慰她。文淑先生摇摇头,轻声说:“算了相公,这是家事。”
文淑先生着重强调了“家事”二字,似在提醒杜邮:家丑不可外扬。
杜邮先生皱着眉,也点了点头。
二人见过项司雨后,便告辞回家歇息。待两人离开,白珠轩问项司雨:“你真觉得,太阴星君不会对人类动手?”
项司雨说:“师姐有所不知。杜邮文淑夫妇曾经援手太阴星君,我看神界中人,对人类虽然鄙夷至极,但也晓得好歹,也犯不着下功夫去刁难一对人类夫妻。”
白珠轩却持不同意见:“现任太阴星君生在先代太阴神格陨灭之时,她甫一出生,就注定了显赫的地位,从此就在千娇万宠长大。这样的人,别人顺着她,让着她,对她好,那是应该的。可别人只要有一丁点对她不好,她一定会记恨在心。”
项司雨说:“珠轩师姐,你又不是太阴星君,你怎么知道啊?”
白珠轩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项司雨觉得尴尬,为了应付白珠轩,她点点头,说:“虽然我不太认同,但我会好好注意这个太阴星君。若真是她,光凭她此举,就足以让仙界将她依法论处了。”
白珠轩站起来,拿出虫盅,背对着项司雨,侍弄她的虫子:“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
文淑先生和杜邮先生离开云容坊,在兰陵学馆中途时,路过了高行吾的住处。文淑先生轻声说:“相公。”
“嗯?”杜邮先生柔声问。
文淑先生说:“你去向掌教师伯请个小长假吧,我想去云栖村小住一段时间。”
杜邮先生说:“怎么想去那儿?”
文淑先生说:“那是神界的太阴星君,咱们惹不起,只能躲一阵了。等她办完事走了,咱们再回去,好吗?”
文淑先生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发抖。杜邮先生柔声抚慰:“别怕,那是咱们的家,有什么可怕的?神界早与仙界人界定下协约,只要神在凡间杀人,无论是谁,仙界都有权处死。太阴星君不会如此不智。”
文淑先生哀叹说:“相公,你不了解女人。尤其不了解她这种性格、这般年龄的女人。”
杜邮先生说:“我不需要了解其他女人,我只要了解我母亲、你,还有我们未来的女儿就够了。”
文淑先生拼命的摇头,她带着哭腔,哀求说:“相公,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回老家云栖村吧!我不想待在这儿!”
“这……”
“相公!”
杜邮先生犹豫,因为他既负有作为丈夫的责任,又负有作为师长的职责。杜邮先生左右为难。文淑先生泪眼盈盈,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滴在地上。杜邮先生心软了,他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去和掌教师伯请一段假。”
杜邮先生去见高行吾,请求休假,并详述了缘由。高行吾认同地说:“男人应该照顾家庭,准你们歇一个月。照顾好令夫人。”
杜邮先生颔首揖礼:“多谢掌教师伯。”
高行吾说:“尽快调理好令夫人的情绪,学生们还等你们回来上课。”
“恩。”
杜邮文淑夫妇回到家,原是要收拾行李。可文淑刚到门口,就不愿意进去了。杜邮大约也明白,这个家此时对文淑先生来说还是伤心地,便温声叮嘱几句,让文淑先生在外等他。
杜邮先生刚回屋子,太阴星君就迎了上来。她笑着说:“先生回来了?文淑呢?”
杜邮先生说:“她在外头。”
太阴星君一听说文淑先生在外头等,心想寻到个好机会。便低下头,羞红着脸,轻声说:“先生……”
杜邮先生经历过世事,他明白,女子会在什么时候露出这副神情。当年的文淑也在他面前颔首低眉,一派娇羞温顺。
杜邮先生不由得冷声道:“姑娘恕罪,杜某有急事。”
说着,杜邮先生回到卧室,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太阴星君追上去,看杜邮收拾行李,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杜邮先生说:“内子痛失胎儿,心情郁结,我要带她去别处走走,舒展心情。”
太阴星君忙说:“那我也一起啊!我可以开导文……”
“不必了。”杜邮先生冷然打断,“仙君本是神界中人,来到凡间,必有要事。还是不要逗留,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为上。”
“……”
太阴星君觉得奇怪,怎么今天杜邮的态度这么冷淡?杜邮又怎么知道自己是仙君的?
……
竹林
萧凤飞向项司雨讲授土行术法的要诀,先从理论开始,又讲到土行术法的应用历史。项司雨打断说:“萧师侄,这些以后再补吧,我想尽快学习土行术法。”
萧凤飞问:“怎么这么急?”
项司雨皱着眉,扶着脸,沉声说:“出了些事……总之……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事?”萧凤飞问。
项司雨摇摇头,没有回答他。萧凤飞见状,便也不再问,转而说:“好,我立刻把土行术法的入门口诀教给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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