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也只怪嵇家自己。
“我不许任何人诋毁我的母亲,你觉得,萧家会放过你吗?”
长期以来,嵇文斌都高高在上。
他对谢辞趾高气扬惯了,根本不懂得低头。
殊不知,方才那话已经把他推入了悬崖。
只凭萧家一念之间,他便要去死?
嵇文斌后知后觉的畏惧,牙齿上下打架,腿也开始哆嗦。
谢辞冷眼望着,他对嵇家并无半点感情,嵇家所做所为全是自讨苦吃。就算今日并非萧家,也迟早有一日被反噬。
若非为了母亲的遗愿,他何以非要挟持和他无仇无恨的萧慕寻?
似乎注意到谢辞的不对劲,萧慕寻担忧的望向了他:“没事吧?”
萧慕寻的声音犹如甘霖一般,浇在他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心口。
谢辞捏白了手,费尽许多力气才抑制住了翻滚的情绪。
一个被他挟持的人质,竟在主动安慰他?
“没事。”
萧慕寻松了口气,朝那边的萧家人道:“家主,你就放过嵇家其他人吧。”
他笑得虚弱而苍白,就算不是真心,也得装作真心。
难不成,还让他大喊大叫,让萧家屠杀那些嵇家人?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蠢。
没利益又轻易结下梁子,招惹仇恨的事,他才不干。
萧月明几乎都快答应了,他可怜见的寻儿啊。
可放过嵇家……
若是萧家的秘密被人传了出去,日后该怎么办?
两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气氛也渐渐陷入了焦灼,毕竟这事儿,也不是萧月明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正当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萧月明不行,我可以。”
众人朝远处望去,剑气彻底冲散了乌云,一人立于明月之下。
他衣袍飘飘,任由细雪落于身侧,如清霜,如弦月,淡雅出尘。
那人负手而立,白发飘飘,可面容仍是三十几岁的模样。
听闻萧家有一天才,五十岁便已经结丹,常年闭关于禁地,从不管俗事的。
萧家老祖——萧玉成,他竟然也出关了?
“老祖,是老祖?”
“这事儿竟也惊动老祖了吗?”
“是我等无能,竟连寻儿也护不住,实在丢脸,呜呜……”
萧慕寻和萧玉成四目相对,萧慕寻对他忌惮万分,他总是看不透萧玉成。
有时候萧慕寻甚至在想,萧玉成大约是明白自己厌恶萧家的吧。毕竟他被萧家关了那么多年,神眷又断代两百年,萧家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想想吗?
萧慕寻微敛着眸,掩去了那些冷漠。
萧慕寻下意识的朝他笑,对于长辈,总该讨巧些才是。
他当了正派领袖后,也偏爱乖巧听话的晚辈。
萧玉成眼底冷漠一片,似乎并未看见,也全然不受影响。
他居高临下的望向谢辞,一字一句的说道:“谢辞,你放了慕寻,我保嵇家安全。”
萧家的自私自利在上云六洲是出了名的,他不敢轻信萧家,须得有个保障!
谢辞直白的说:“我和萧慕寻无仇无怨,必不会伤害他,只求萧家放过嵇家其他人,我需要萧家一个承诺!”
“你待如何?”
“我想让萧家放过嵇家其他人,至于嵇文斌和李耀的命,你们随意。”
嵇文斌听到了这话,大骂着他:“谢辞,你这个混蛋,竟要保全嵇家,竟献出我的命!”
萧玉成:“一言为定,你还想要什么?”
谢辞生性小心,又出身魔宗,自然见了许多勾心斗角。
“萧家有一生死契……”
谢辞的话刚一落下,萧月明便大喊:“不可能!”
萧玉成瞥了一眼萧月明,只那一眼便让气愤不已的萧月明失了怒火。
他讪讪的低下了头,手心全是汗水。
那一眼太可怕,那便是萧家现存的唯一结丹之人?
“嵇家派出一人,同萧家定契,至此之后,嵇家绝不背叛!”
萧家众人义愤填膺,竟要让萧家同嵇家这样的下三滥定契?
“如何?”
下一秒,一块玉简便由灵气推送了过来。
那玉简上面记载的不仅仅是生死契的阵型图,还有萧玉成的心头血。
萧玉成尚且克制,那些担忧萧慕寻的长老们却不是。
谢辞刚想伸出手拿走萧玉成的玉简,便见密密麻麻的玉简从那边抛了过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
“萧家玉简,给你便是。”
“要是你伤到寻儿一根寒毛,老头子就找你拼命!”
“这么多,你随便挑一个吧!”
他们义愤填膺的放着狠话,让谢辞沉默许久。
和预料的发展不太一样。
他艰难的盯了一眼地上的玉简,这么一大堆,是很不值钱吗?
萧家的生死契分好几种,有相互扶持;也有萧家为主嵇家为仆的,谢辞明白嵇家的犯了错,也不想惹怒萧家,只求保住嵇家便是,他自然是选择的后者。
可他明明只要萧玉成一人的,谁知萧家全都丢过来了……
看来,他们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想定的生死契,乃是互相扶持的那一种。
谢辞又怀疑的看了萧慕寻一眼,那眼神看得萧慕寻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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