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逼他的?”
段明炀斜睨过来:“黎先生总是把我想得很凶恶。当然,我要逼也可以,但必然会惊动段家那两位,不划算。愿意坦白的那位周老板,是主动来找我的。”
“主动?他突然良心发现了?”
“不是。只是这次段家的事牵连到了他。被他带走的其中一位小姐保存了聊天记录,证明他有参与交易,之前问他索要钱财无果,怀恨在心,这次就趁机会报复,把证据提供给了警方。”
黎洛:“然后呢?他找你交易吗,你该不会是要帮他脱罪吧?那我可就有点看不起你了,段总。”
“他咎由自取,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段明炀道,“他先求助于段兴烨,但段兴烨自顾不暇,没空管他。他也差不多猜到这事是谁曝光的,就来找我了。我开出的条件是:他必须承认在你爸的案子里作伪证了,事后我会协助他公司的管理,不让他的公司在他入狱期间被人侵占。”
“他同意?作伪证不是罪加一等吗。”
“以他的罪行,顶多加刑两年而已。他的公司规模不大,儿子还没成年,坐牢几乎相当于将公司拱手让人。既然横竖都逃不过,是出狱时发现自己公司成了别人家的家产好,还是起码出狱后还能东山再起好?”
“明白了。”黎洛点头,但又马上皱起了眉,“但只靠他的证词也不够啊,顶多是个辅助,那些‘挪用款项’的物证不推翻,我爸就不可能翻案。”
段明炀:“这点我自然知道。”
黎洛眼睛一亮:“你还有其他证据?”
段明炀不答,将一杯红酒慢悠悠地喝完了,放下空玻璃杯,轻拍了拍自己的腿,像唤自己宠物似地唤他:
“坐上来。”
黎洛微愣,随即笑开了,听话地走过去,抬腿撑在沙发椅上,面对面地搂住段明炀的脖子,坐到他腿上,贴得很紧,胸膛几乎挨着。
“段总,你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我了?”
段明炀今晚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态度,隐隐之间,似乎不同于往日。如果说以前只是冷若冰霜,那今天就是寒如冰锥,时不时地往心上刺一下,让人特别不舒坦。
看来苏芷和段兴烨离婚,确实让他有点儿忘乎所以了。
黎洛笑意发冷,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段明炀的脸颊,直到耳畔,伸舌轻舔他的耳垂,像是吐信子的毒蛇。
“我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在求你告诉我,别忘了我爸是因为谁才进去的,我是在给你机会赎罪,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学、弟。”
话音刚落,脖子被猛地一勒!
段明炀突然发作,攥住他的后衣领向后用力一扯,迫使他仰头,漆黑的眼眸透出丝丝寒意,蚀骨刺心。
“你不是求我是什么?”
段明炀的怒火来得猝不及防,迅速而猛烈,像是隐忍了许久,此刻终于爆发,神色间戾气不断聚集,眼中迸发出寒光:“黎先生,我没有罪需要赎,也没有义务帮你,我甚至随时可以销毁搜集到的证据,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段明炀的气息缓缓靠近,语调愈发沉狠:“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玩弄人于股掌的大少爷吗?你现在是被人玩的那个。”
黎洛不得不昂着头,眼神下视,喉结艰难地一滚。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段明炀今晚真的不一样。
不加掩饰的嘲讽,毫不留情的贬低。
他仿佛已经成了失去价值的玩具,被对方不屑一顾,甚至还要再踩上一脚。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他还没有表露心意,不会再一次被践踏真心,还有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的余地。
“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黎洛忍着脖子被衣领勒住的不适,勉力低头,“但想玩我……你做梦。”
空气凝滞,他们以目光对峙,段明炀身上的湿热水汽在沉默中渐渐冷却、干涸。
“你总是那么高傲自大,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无所忌惮。”
段明炀松开手,将他从自己腿上推下去,黎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堪堪站定。
“我包容了你一次又一次,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黎洛扯了扯嘴角:“我对你不好吗?”
“你说的好是指在电话里让我滚,还是指和段兴烨合谋换了我的药?”
霎那间,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连同黎洛的心跳一起。
段明炀的眼神如锐箭,话语如利刃:“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
“给你安排的那三名保镖,我从来没撤掉过,你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人汇报给我。”
“包括你今晚在什么地方,抱了哪个你所谓的完美男人。”
“而帮我物色人手的人,就是那个,被我辞退、投靠了段兴烨、又被我招安的保镖。”
“他今天告诉我,你从段兴烨那儿拿了瓶安眠药,让我小心,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段明炀一字一顿:“失、望、至、极。”
黎洛的身形轻微地晃了晃。
段明炀的目光令他冻得想打颤,连连咽了几口唾沫,才将自己的声线压平稳了些:“我没有换段兴烨给的药……”
段明炀无视他的辩白,转身而去,走到正对着他的电视柜前,打开放在上面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台微型摄像机,接着按开了自己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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