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年假的时候,林既在家收拾行李准备回冕市,他接到了宋广峰的电话。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邀请林既和他们一起回老家过年,毕竟现在林既孤家寡人,一个人过年太孤独。但每次林既都会婉拒,某年他答应过一次,结果去到宋广峰的老家,宋老爷子开枝散叶,兄弟子孙加起来几十个人,林既擅长在酒桌上,谈判桌上应对,但却招架不来那些或淳朴或势力的各样小人物,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询问他的身家事业和感情状态,林既在那呆了三天,却仿佛过了三年。
所以他不再轻易和宋广峰回去。
当天下午,他带着姑奶奶回到了冕市,王奶奶看见他开心得不得了,招呼着自家的孙子孙女帮林既大扫除,还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好像林既才是她亲生的孩子。
林既性格好,又大方,每次回来都会带许多礼物,所以就算王奶奶偏心他,也没人觉得不妥。
除夕将至,各个门店都要关门过节了,趁着最后这几天,林既去福利院把加加接了出来,带他去商场买新衣服,又去游乐场玩了一圈。
加加第一次和他的林叔叔出来玩,快乐得要疯了,像只脱缰的小马,几乎是他拖着林既走,玩到最后,居然是林既体力不支,和加加坐了第五次旋转木马后,他像从过山车上下来似的。
把加加送回福利院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在车上没多久他就睡着了,林既把他抱下车时,他抓紧了林既的衣服。
“我带你到床上睡。”林既柔声说。
加加把头躲进林既的胸膛里,委委屈屈地说:“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乖,我还会来看你的。”林既亲了亲他的头发。
“你总是隔好久才来。”加加难过地说,“我每天都想看到你。”
“再等等,等你再长大一点儿,等我把公司彻底稳定下来,我就把你接出来,和我一起生活。”
加加猛地抬起头,带着泪光的眼睛闪着夺目的光彩,“真的吗林叔叔?!以后你会接走我吗?”
“嗯,再过两年,那时候你就去上幼儿园,我下午接你回家,然后给你煮晚餐。”林既娓娓说着他们的以后,加加期待得踢腿,他搂住林既的脖子,哽咽着说:“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爸爸了?”
林既脚步一顿,这个称呼措不及防直戳中了他内心最酸软的地方。
“林爸爸。”加加软软地说。
林既捏了下他的屁股,“还早着呢,现在我还是林叔叔。”
“那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叫你爸爸好不好?”加加乖乖的撒娇,还用他的大眼睛看着林既,林既根本摇不了头。
除夕这天,林既一大早就出门走亲戚,林既准备了满后箱的礼物与厚实的红包,那些亲戚虽然也有些眼界窄,传统刻薄地小毛病,但他们在林既家陷入困境时都伸出了援手,这就值得林既报答。
林既还去了林诚的坟前,他葬在了一个风水宝地,春天的时候会开满野花。
听说他在追求路倩然时送的就是这种花。
“爸。”林既斟满了酒,“好久不见。”
接着他随意扫了扫墓碑旁的位置,就这么坐了下来,拿出了一听啤酒,和墓碑碰了碰,“我就不喝白的了,等会儿还要来回市里,唔…你也别笑我,我要是喝醉了可不好收场。”
说着,林既低头闷闷笑了起来。
“你要是还在,我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林既小声说,他长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灰白的天空,“不过都过了那么多年,也没必要去想那么多如果。”
“妈还是没回来,我每年都觉得她会回来……可能她真的去找你了吧?”
“我现在一个人也不错,那你们就再过几十年二人世界吧。”
林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是路倩然的单人照,他把照片贴在林诚的名字旁。
“嗯,咱们一家团圆了。”
林既笑了,只是眼眶也有些红。
晚上林既没在亲戚家吃饭,而是回到王奶奶家,连姑奶奶也被抱了过来,王奶奶给它准备了满满当当的鱼和虾,还都去刺剥壳,姑奶奶叫声都嗲了,吃得热泪盈眶。
与这里的热闹温情不同,程家的气氛就过于紧绷了,仿佛谁多吸了口气,就会打破这可怕的平衡。
相十方坐在沙发上,翘着修长的腿,他的神情大概是这栋房子里唯一轻松的,就好像他根本没注意到四面八方向他投来的警惕视线。
程平奕倒是很欢迎他,察觉到气氛僵硬,他还主动和相十方扯闲话,虽然话语间总会有意无意强调自己父亲的身份。
相十方的回应漫不经心,那态度叫旁人更咬牙切齿。
程姣心就是那个旁人。
今天她从楼上下来看到相十方,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在这儿”,还被程平奕说了几句。
她和这个人根本不对头!从小到大,就算她在程家的地位比相十方这个嫡长子都高,可他就是从来没低过头,还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个跳梁小丑。
可如今她才是真正的胜利者!程家上下以她为中心!
即使程姣心心里明白,却还是无法释怀,因为在事业上,就算她不想承认,相十方比她出色是现实。她总会忍不住使点小拌子,就比如说上次她得到相十方要去视察羽润体育馆的行程,就买通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远方亲戚,叫他去煽动在旁边xx小区抗议的居民的情绪。她觉得自己的这一手简直妙极了,特别是她看到相十方头破血流的照片,心里快活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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