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荣握紧斧头,眼神坚毅,不泄露一点倦怠。同时,他还在打量与对方的距离,狭窄的走廊限制了他的行动,若是他先动作,很可能导致斧子没抡圆前就被咬住咽喉。而擅自后退拉开距离,又可能打草惊蛇,招致对方的警惕。
狼尾一下下扫过水泥地的声音,透露了主人的不耐烦。
骤然间,周雪荣突然暴跳,照着狼人的脖子上招呼,揪着密实的狼毛,把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上去,痛得狼人干嚎两声,抬起上肢疯狂甩头,想要把周雪荣甩下去。
他已占据先机,又怎么会轻易松手,他揽着狼脖的手将斧头横过来,另一手攥紧斧柄另一端,同时大腿发力,死死夹住狼人腋窝的位置,然后像勒紧烈马那般,把斧柄往后收紧——
“嗷呜呜——”狼人发出凄厉的吼叫。
周雪荣觉得自己的半张脸,都被毛发里传出的震感震麻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 拔山扛鼎的力气牵制住狼脖子,想要在抢在胳膊从急性肌肉酸痛,演变成肌肉拉伤之前,把这只畜生的气门封死了。
“嗬......嗷呜呜呜——”
一声狂叫后,周雪荣突然感觉左胳膊上一凉,然后又是一热,紧接着火辣辣的痛感直通天灵盖,几乎在瞬间就要瓦解掉他的意志力,大臂唯有不用力气才是唯一的解脱。
从他左胳膊里流淌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棉絮,顺着表面的防水层往下滴,斧子几乎快脱手了,周雪荣身子向下一滑,竟要摔下狼背。
也许是血腥味激发了狼人的食欲,他见周雪荣已失了刚才的杀意,气门又得以缓解,又是一爪子划过周雪荣的右臂,纯白的棉絮从防绒布里弹出来,里面赤裸的皮肤渗出水珠。
狼人奋力向后抓去,看架势恨不得用爪子把周雪荣活剖了,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周雪荣痛到嘴里发苦,胃团成一球,却依然死绞脖子,不肯让半分,然后一口咬上了狼人的耳朵。
狼人痛得狂吼,为了尽快摆脱痛苦,疯狂用后背撞墙,周雪荣的后背被不断撞击在钢筋水泥上,每一击都足以让一般人痛得不管不顾。
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勒令身体先保护被众创的部位,而周雪荣却像杀红了眼,他满嘴的狼毛和鲜血,筋骨外露的左胳膊依然收紧斧柄,再一昂头便撕扯下只狼耳朵,鲜血在空中浇撒出优美的弧度,再溅落在脸上。让周雪荣看起来比真正的狼人更似野兽。
失去一只耳朵的狼人彻底失去理智,在地上疯狂翻滚着,两只前爪不断向后挥,在周雪荣的脖后抠挖,刀锋般的利爪狠狠**皮肉之中,再施以同等的恨意不断翻搅。
周雪荣满头冷汗,两眼充血,喉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开始撕扯啃咬狼人的颅顶,吐出带着毛的皮,用前牙啃噬颅骨。
没有武器,没有言语,他们像原始动物般决一生死。
狼人痛得发狂,那利爪从周雪荣后劲的伤口里抽出又**,想要增加周雪荣的外伤,让他流血致死。
周雪荣完全杀红了眼,他满脸鲜血,喉中不断灌入敌人腥热的血,有那么短短一瞬间,肉身的痛苦似乎完全离开了他,只剩下源源不断的能量,顺着喉咙,浇灌进四肢百骸。
可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再继续缠斗下去,他们都会血液竭尽而亡,没谁能占了上风,可即便如此,兽性却绝不允许周雪荣松口,他头脑混沌的撕咬,脑子里却想到了他那个素未谋面,仅仅在新闻里看到过的“父亲”。
多完美的杀戮基因,那个人即便死去多年,却依然将自己的一部分投放在了这个人间。
如他般活着。
狼爪锋再拔出时,尖端落在了颈筋膜处,骤然间,周雪荣的兽性褪了个干净,理智重返大脑,勒令身体将自己翻下了狼背。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狼爪就会捅进他的颈动脉,常年的战斗经验令“及时止损”刻入了DNA,这才保下一条命。
一人一狼又陷入了僵局,他们一如先前般对峙,只不过这次都浑身浴血。
狼人这次率先发动攻击,伏低了身子往周雪荣下盘咬去,周雪荣心跳加快,脑袋眩晕,身体已然跟不上狼人,小腿被整个咬住,接着狼头狠狠一甩,周雪荣的身体便腾空起来,狠狠甩在墙上,再坠落在地。
没等他起身,狼爪便狠狠压在了他的四肢,狼人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周雪荣脖颈的血,像在确定猎物是否可口。
周雪荣已是伤痕累累,快到两米的大个子此时却像个破布娃娃似的,黑发浸润在血液里,明明已经落败,眼神却仍冷淡得毫无波澜。
狼人嘴里的一口利牙,成了周雪荣的死亡宣告。
他闭上眼,心想自己终究是过不了这一局了,无论他再幸运,肉体却无法突破人类的极限。
周雪荣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很深很深的倦意,他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可那人冰冷的耳语却化作无处可避的剑雨,落在他身......
......
...
“你要想好了,这原本不关你的事,我要的只是徐明朗。”昏暗的后巷里,衣着褴褛的流浪汉对周雪荣说,“你可知道我是谁?又可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吗?”
那时的他语气坚定:“我不管你是谁。没人可以把朗哥从我身边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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