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巧了。
夏烧灵魂里的另一个大喇叭支棱起来调了最大音量,冲着他软绵绵的耳根怒吼:
我们是邻居啊!我们住在一起的!
想到这句话,夏烧紧张得手抖,吸了吸鼻子,将理智从天边狠劲儿拽回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开口。
本来搞四轮车直播的主播大晚上骑摩托,骑就算了,弄得一脑袋雨水,还拎了一袋食物站在电梯间,太二了。
深吸一口气,夏烧挪开步子,伸手按下了楼层按键。
意思就是,他并没有理会江浪霆。
江浪霆抄着手臂靠在电梯厢内,一言不发。
他也好奇,现在的夏烧脑子里在想什么?
住宅楼的电梯速度稍慢,在整个上升过程中,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等“叮咚”一声再响起,夏烧才主动背对电梯出口,侧身让路。
江浪霆出了电梯厢。
电梯门再一合上,夏烧拨开护目镜,盯着电梯门上自己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护目镜镜片起雾了。
说实在的,第一感觉是手脚发麻。
第二感觉就是……
失落。
夏烧明白,本来两个人也不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熟,怎么可能戴个头盔包装成这样还认识?况且,自己在江浪霆心中,大概是平板的印象吧?只要一提起来,始终是手机里那个毫无真实感的“夏主播”。
也挺好。
精致!无暇!也许还特别人间仙子。
电梯铃将夏烧剥离出乱七八糟的幻想,提醒他所住的楼层到了。
刷指纹,进家门。
“哎。”
夏烧忍不住一声叹气,一脸倒了大霉的表情,碎发被头盔闷得全贴在皮肤上。
“回来了?”应与臣看他丧得那样儿,扯了桌上的巾帕就扔过去:“怎么淋雨了还?快擦擦!”
抓下盖在头盔上的巾帕,夏烧的语气恹恹的:“这是抹布。”
“没注意……”
顺着沙发坐到地毯上,应与臣爬到另一边沙发扶手上,撑着下巴看他:“还好你包得挺严实,没淋着吧?”
夏烧低头,把一双眼睛露出来,“看我眼神。”
“肯定淋着了!”
说完,应与臣伸手就要去取夏烧的头盔,连系带都没松开,取得夏烧踮起脚尖一喊:“等等!”
夏烧边喊边伸手在下巴处松系带,这才把卡扣打开。
取了头盔,夏烧用纸巾擦干净脸上湿润的部位,靠在客厅沙发边就开始脱骑行服,脱到应与臣目瞪口呆,最后愣着问一句:“不是吧,你真买摩托了?”
夏烧记仇地扔一句:“你见过奥特曼骑摩托吗?”
“嗯,”应与臣啃一口汉堡,舔舔嘴角,“挺帅的。”
家里没人,两个半大小子蹲在客厅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憋着气在等谁先讲话。
夏烧内心咚咚打鼓。
等了一两分钟,应与臣把汉堡啃完了,仰天长叹一声,才幽幽开口:“你买摩托这事儿呢……贺情肯定要收拾你,我就不收拾你了。”
夏烧想起之前有经销商要求他的合作活动,伸手指比了个“2”,“Koenigsegg白幽灵借你开两天!”
应与臣比“3”,瞪眼:“三天!”
“一共才借我五天!”夏烧说。
“两天半!”
“成交!”
“好,”应与臣把汉堡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你买的什么摩托?重机?压得住吗?”
问什么不好,这一问戳到夏烧的痛处了。
他避开后边儿那个问题,摇头道:“不算重机。”
应与臣还是比较关心他的安全,反复确认:“压得住吧?”
“当然压得住了!”夏烧摸摸鼻子。
“那就行,自己注意点儿啊。”应与臣说。
还没想好怎么坦白今天还是摔了一屁股的事,夏烧躺在兜内安静如鸡的手机屏幕亮了。
他皱着眉滑开屏幕。
家里客厅够大,应与臣正一如往常地趴着准备给电视换台,顶灯也开得亮,夏烧背对他坐着,应与臣自然就没注意到夏烧在一瞬间变化的表情。
是江浪霆发来的微信,就一句话:
——我这儿有骑行护具,下来拿吧。
“啊。”
一声惊呼没摁得下去,夏烧捂住喉咙倒在沙发上,抓紧抱枕就开始打滚。
他明明就认出来了!
那为什么还要问我送几层!
一想到这,夏烧的理智被几匹奔腾的野马拉回现实,坐直身子,拨弄整齐头发,哼哼了几声。
不远处的应与臣茫然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
夏烧浑然不觉自己现在双颊通红,整个人像发了高烧,“我,我就是有点晕。”
“没事吧?”应与臣扑过来拿手背挨他额头,挨完又挨自己的,咕哝道:“比我还凉啊……”
“我得出门一趟。”夏烧跳下沙发就开始穿鞋。
应与臣更懵逼了:“你去哪儿?不是才回来?”
“我那个,我那个……”夏烧很少撒谎,现在连编个理由也不知道编什么,“我好像没锁车。”
“哦,那快去吧!”应与臣挥挥手。
跑到玄关处,夏烧把鞋都穿好了一只,又抬头看见入户镜子里头顶乱成鸡窝的自己,不禁悲愤交加,单脚跳进最近的浴室,拿水把头发打湿一点,再往后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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